严星河看见她的打扮,想起她曾经说过,这身旗袍是温妮替她在德升祥订的,花了八百块。
旋即想起当天方云树在严家说过的事,也不知道过了这一周,有没有别的进展。
听到他说有事问自己,何秋水愣了一下,总觉得他的语气给她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有些郑重其事,又有些犹豫不决。
真是奇怪极了,于是她坐直身子,哦了声,望着他道:“好呀,你问。”
她的声音似乎很放松,但严星河却看出了她脸上若隐若现的紧张和很好,她可能以为自己掩盖得很好,却躲不过他的眼睛。
就像森林深处跑出来觅食的小松鼠,以为自己躲起来了,却躲不过猎人明亮的目光。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怎么这么紧张,怕我啊?”
“……没、没有!”何秋水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被他调侃了,顿时有些脸红,嘟囔着反驳道。
然后又抬眼瞪他,“少废话,有什么事快点说!”
嗯,这下不紧张了,倒凶起来,严医生又看见那个喷火小恐龙了。
他微微一笑,道:“我就是看到你今天穿的衣服,记得你说是德升祥的?你不是不喜欢粉色么,怎么肯穿这件?”
顿了顿,他问何秋水:“是不是喜欢这种,所以不介意它是粉色了?”
又道:“我奶奶去旅游前订了他家的衣服,我看有款式适合年轻女孩子的,要是喜欢,去订一件新的?我跟方掌柜也算是熟人了,有折扣。”
“说来方掌柜也是个可怜人,他妹妹丢了,找了几十年。”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的,似乎只是随口的闲聊,但却边说边小心的打量和解读着何秋水脸上的表情信息。
何秋水闻言有些嫌弃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还不是因为下雨,衣服都不干,要不然谁要穿这个。”
已经八月了,不知怎么回事,今年的雨水格外充沛,雨季显得无比漫长,过了淫雨霏霏的梅雨季,偏偏又时不时来一场来得快去得快的暴雨。
说完她脸上又露出兴奋的表情来,“正好,我没衣服穿了,要买新的,啊呀也不知道恒泰广场现在有没有优惠,你说我是周末去好,还是工作日去?”
似乎一点都没注意到他刚才说方掌柜找妹妹的事,也没有露出任何嫌弃和兴奋之外的神情,严星河心里便猜度,或许是他们还没找到证据,又或者求证后发现何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都好。”他微微垂着眼,音调散漫的应了声,没有继续问这个话题下去。
也就错过了何秋水脸上忽然出现又收敛回去的一抹忐忑不安。
有些事,她有感觉,却不知道该不该说起,因为她应该是个暂时还被蒙在鼓里的女儿。
嗯,她还不该知道,所以严医生也不能知道,逻辑完美。
严星河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事实,于是换了个话题,问她:“你这周虽然没有拍新的视频,不过我剪了个花絮,要不要更新到网上?”
何秋水有些茫然的眨眨眼,“……还有花絮啊?”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拍戏去了呢。
严星河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个U盘来,“你上传还是……”
“电脑在楼上,我带你去呀。”不等他说完,何秋水就打断了他的话,乐颠颠的要带他上楼。
她又不知道是哪个文档,这种事还是让他来罢,但就是,“文案要写得好一点哦,不能干巴巴的没文采。”
严星河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晃来晃去的马尾巴,忍不住抿唇笑起来,“你怎么这么多要求,说得好像你以前的都很有文采似的。”
何秋水闻言就吐吐舌头。
二楼的客厅还是原来的布置,严星河已经看熟了,没觉得有哪里好奇的,只是……
他的目光落在茶几的竹编笸箩上,里头装着些针头线脑和数据线之类的小杂物,此时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张照片。
准确点说,是一张很老的全家福,还年轻的老何手里抱着个女娃娃,旁边依偎着他貌美如花的妻子。
严星河默默的把之前的话收回来,重新说,对这里的一切,他还是很好奇的。
比如,“这是你妈妈么?”
何秋水刚搬了电脑出来,就听见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她弯腰的身影顿了顿,然后继续如无其事的将电脑在茶几上放好。
这才抬眼看了一下严星河手指间捏着的照片,嗯了声,笑眯眯的道:“是呀,我妈妈漂亮罢?张婶跟陆婶经常跟我说,我妈以前是这条街上最漂亮的美人儿。”
“不过可惜啦,我没遗传到。”她眨眨眼,玩笑道。
然后把电脑打开来,将屏幕转向严星河。
严星河将U盘插上,等电脑读取信息的时候,又拿起那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看一眼照片看一眼何秋水,反复看了几次。
“其实……”他顿了顿,“你跟你妈妈,还是有八成相似的。”
想来她妈妈可能跟方家丢失的姑奶奶很相似,否则怎么解释方云树一见她就那么大反应?
严星河垂下眼,放下照片,开始打开网页,正想不着痕迹的打听一下她妈妈的事,就听她道:“对了,我琢磨出个新的奶茶,去拿给你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