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灯好一番安慰自家情绪不对劲的师姐,才刚道完别,另一封传讯符便浮现了出来。
几行银白飘逸的字体铺陈在半空,上曰:“今日入殿练剑修行。”
郁灯肩膀一塌,知道这又是第七日了。
他长叹一声,摸了摸自家本命剑的剑柄,自言自语的安慰道:“小剑啊,咱又得去挨打了。”
那?柄长剑顿时颤了起来,看起来颇为可?怜,郁灯顿时怜爱道:“别怕,今日配合些,咱打不过就?逃,少受点罪。”
那?长剑果然安静了不少,郁灯觉得这剑就?随了自己,怂都是一个德行。
琅玉殿后?山。
泽玉仙君盘腿坐在寒玉石座上,双眸紧闭,若是细细看去,便能发现那?精致完美的面容上隐隐浮现出细密的红色丝线,这丝线如?血液般,遍布在泽玉仙君白若圭玉的侧脸,那?张脸便宛如?被四分五裂后?重新缝补上一般。
诡异得很,偏生?泽玉仙君通身仙气飘飘,如?梦似幻,孤傲淡漠,一副仙人临世的模样?,这矛盾的模样?更像是一份红尘缺憾,落在这人身上反叫他愈发不同一般,令人顺服。
任谁也不知道,无情寡欲的泽玉仙君此时已遭心魔的影响,周身的现实中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幻影执念。
心魔幻影与一般的幻境并不相同,心魔与其说是魔,不如?说这本便是每人皆有的七情六欲,而偏生?有人要?压制这生?之该有的七情六欲,于是那?欲·望看似被尘封,实则每复一日,这执念的力量便会加强,日日夜夜无穷生?长,最?终成长为所谓的心魔。
一般人少有心魔,只?会有不深不浅的执念,这心魔,向?来是自认天地有情而不念人之情道的修真者才会生?出。
泽玉仙君以无情剑道闻名?修真界,他压制七情六欲,三魂六魄,以无情之道见?证剑道,杀的人鬼千千万万,却无一叫他生?出一丝多余的念头。
可?越是这样?,便越是不正常。
人到底与神不可?同日而语。
这心魔也分深浅,泽玉仙君如?今生?出的这心魔幻影已开始进入并影响他的现实。
且那?幻影不死不灭,不知何时便会趁着?人放松之际钻跑而出,顶着?人心底对之情感复杂之人的脸,肆意妄为,挑起压制的欲·望,如?同佛像面前的勾魂摄魄的妖精,撩拨着?单薄的衣袖时时刻刻想着?勾·引着?欢·好一场才罢。
泽玉仙君双眸紧闭,面色丝毫不改,口中念着?剑诀,一副无欲无求、不为所动的模样?。
而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一位沈腰潘鬓的青年人身披烟雾般的薄纱,仅遮住重点部分,依偎在泽玉仙君的大腿一侧,那?场面煽情又叫人口干舌燥。
那?青年墨发如?瀑般蜿蜒而下,俊秀白皙的面容如?碎琼乱玉,眼睑稍红,唇红如?脂,夭桃秾李的容颜叫人感叹他天生?的多情风流。
细下看来,那?人不正是顶着?郁灯的一副好容貌?
“仙君,念什么经,你不若抬眼见?见?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青年面色酡红,吐字如?兰,如?蛇一般的纠缠在泽玉仙君的身侧,那?纤细如?花苞般的指尖轻轻点着?泽玉仙君半露的锁骨,暧昧地摩挲着?,多情又薄性,一举一动皆是为引诱。
泽玉仙君动也不动,好似半分感觉都不曾有。
青年轻轻哼笑一声,低声道:“你此时倒装作假正经了?前夜不知是谁,万般怜惜地落吻下来,我便是你的执念,还?能不懂你的心思?你不若顺从便罢了,何苦这般折磨自己。”
“若你嫌弃我是幻影,便去找那?真正的心上人、眼珠子,吻他眉、咬他颈,狠狠占有了便是,了却此等心愿,我便也算功成身退,彻底消散去。”
青年轻佻地说着?,手指不老实地勾着?泽玉仙君的半边白袍,一扯而下,偏生?面上带着?纯良的笑容,好似狐狸成精一般。
泽玉仙君手中捏紧,一个狠厉的术法便甩了过去,透过那?幻影直接将一座假山削去半面。
而那?幻影却散开又重新聚拢,笑意盈盈地抵着?下巴看着?他,叫人万般恼火。
泽玉仙君面如?寒霜,冲天的冷气几乎要?将整个后?山都冻住。
他手握修真界最?高的话语权,便是凌霄宗的掌门也是听令而行动,他何时受过这等闷气?
郁灯来的时候正正好看到泽玉仙君冷着?脸一个术法削去半个山头的模样?,他吓得浑身一抖,忍不住摸了把剑柄,心里头哆哆嗦嗦道:“小剑啊,我俩今天看上去来的不巧啊,师尊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该不是因为我们来迟了把?”
那?长剑抖啊抖,看样?子险些就?想开溜了。
郁灯压着?它,气愤道:“别不讲义气啊,不然我首先出卖你,师尊一个小指头就?能给你碎尸了。”
那?长剑还?在抖,只?是这一回?明显是被气得。
泽玉仙君无视了身侧纠缠不休的幻影,银灰的眼盯着?郁灯,声音微凉:“站着?做什么,今日来迟了两分,罚你多练两刻,可?有不服?”
郁灯对这样?的惩罚都麻木了,他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嘴角拉扯出一抹不甚僵硬的笑:“师尊的决定徒儿怎会不服,徒儿应当高兴才是。”
泽玉仙君淡淡的‘嗯’了一声,扫了眼青年嘴角的笑意,继续闭眼修炼。
郁灯讪讪地拿起剑,一招一式的规规矩矩地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