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了。
短短几天,铺天盖地的热气将校园包裹得密不透风,连池塘里俏皮的水流都歇了脚。道路边的岩石被烤的滚烫,唯有匍匐栅栏的爬山虎撑起一片阴凉。
沙梨撑着腮帮望向窗外,午后的天空铺满湛蓝。
估计今天要下雨了,沙梨心不在焉地想。
“咳。”后面传来淡淡的声音,“认真听课。”
听闻后,沙梨立刻把身体坐直,眼睛直直地盯着讲台上口吐唾沫的物理老师,俨然一副乖乖听课的样子。
藤间斋轻轻地翻过书页,嘴角带了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笑意。
下课铃声响起,今天最后一节课是体育,沙梨挽着树里的手一起去体育馆更衣室。
两个人一进去更衣室,原本吵吵嚷嚷的声音顿时减弱不少。
沙梨不在意地打开储物柜,倒是树里感到了紧张,她浑身像是被人注视着一般,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早川同学之前是在哪个国中上学的啊?”一个女生问道,其他人也悄悄竖起耳朵,她们对这个刚转过来的沙梨充满好奇。在沙梨来之前,她们就听说新来的转学生是财阀出身的大小姐。
女孩子间总是八卦纷纷,说她飞扬跋扈的有,说她霸道嚣张的也有。
当沙梨来了之后,她们保持远坐观望的姿态,除了树里,其他女生都没有和沙梨有接触过。而沙梨平时一副满不关心的样子,让她们对她更好奇了。
沙梨从储物柜里拿出运动服,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啊,我以前是在国外读书的。”一边将制服脱下,穿上运动服。
“原来是这样啊!”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我还以为是早川同学以前……是在学校犯了什么事呢。”对方朝着沙梨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换好衣服的沙梨合上储物柜门,转过头来朝说话的女生甜美地笑了笑。
周围的女生都是一副忙着换运动服的样子,没有出声。
换好运动服后大家三三两两的来到体育馆集合,男女分开上体育课。
树里和沙梨地走去体育馆,树里挽着沙梨的手臂,眼神带着紧张:“沙梨,渡边咲子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在意。”
她知道班上的女生总是在背后偷偷议论沙梨,看沙梨的时候总是带着恶意。虽然和沙梨只做了时间不长的同桌,她知道她们嘴里说的早川沙梨并不是这样的人。
看着沙梨没有说话,树里有些着急:“真的,沙梨,你不要难过。”
“我没有难过啊。”沙梨拍拍树里的肩膀,表示自己真的没什么事:“我没有在意她们说的话啦。”
她懒得理。
自己这些年在背后遭受的猜忌和冷嘲热讽简直不要太多,这种程度对她来说毫无杀伤力。
不过是女生们过家家的玩意而已。
女生在馆内的另一个场馆集合,大家按个子站好,沙梨旁边站着刚在更衣室内打过照面的渡边咲子。
简单的热身运动后,老师将女生们分成几个小组,分别来练习躲避球。
按照一排对半分,沙梨和渡边咲子是同一组。
渡边咲子拿着躲避球,大喊了一声开始,便把手中的球掷向对面。
盯着朝自己飞过来的球,沙梨身体微微偏离了一下,避开了球的轨迹,耳边还隐隐留下了球呼啸而来的声音,怕是扔球的人使尽了全身力气。
躲避球练习继续进行着,只是每当由对面扔球时,球运行的方向十有八九是对准沙梨。
沙梨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大家都默不作声。
轮到沙梨打球,她捧着躲避球准备朝对面掷去时,对面的渡边咲子突然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嘴巴大口地吸着气,身体倒在地上。
和她现在一块的女生连忙围着她,惊慌又无措地拍着渡边咲子。同组的女生慌了神,大喊着咲子的名字。
“让开!”围着的女生纷纷让出一条道,沙梨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跪在渡边咲子旁边。沙梨看着她,心里飞快地做出判断,大声吼道,“大家快散开,不要让她身边的空气变浑浊!”
她扯开渡边咲子的领子,侧耳倾听她的心跳,又用手检查她的锁骨和肋间。沙梨把她半抱起来,喊到:“谁跟她熟的快去更衣室打开她的储物柜!把她书包里的沙丁胺醇喷雾剂拿过来!”
抬头看了一眼还站在一边的女生,声音不禁带着一抹狠厉:“还不快去吗?!”
几个女生飞快跑去更衣室。
体育老师也被几个女生带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急性哮喘。”沙梨头也不抬地说,手掌轻轻抚着半靠在身上大口喘息的渡边咲子。拿着喷雾剂的女生边喘着气边递给沙梨,沙梨接过,将喷口放在渡边咲子嘴里,“深呼吸。”
几分钟后,渡边咲子便平复正常,只是唇间残留的苍白记录下刚刚惊悚的一瞬。
“没事了。”沙梨轻轻拍她的背,像是在安抚她。体育老师和另一个女生搀扶着渡边咲子,将她扶上馆外停留的救护车。医护人员们将她扶到担架上,接到体育老师电话的几个老师跟随上救护车。
“做得好。”看着驶开的救护车,体育老师拍拍沙梨的肩膀:“刚才的急救,你做的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