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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2 / 2)


赵伯霈那张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只见他剑眉一扬,调笑道:“屈大将军光天化日之下挖陛下墙角?”

屈远十分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狗咬吕洞宾”,就愤愤地走了。

赵伯霈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按住了额头。他何尝不知道屈远是为了着想,可是眼下他要是撂挑子不干,屈远一人左支右绌,燕国又何去何从?他又何尝不想安安心心当个窝囊王爷,每天撩猫逗狗,若是盛世太平就罢了,生逢乱世,端阳王府如何能成为安然一隅容他不问世事?

此事无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原本想着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兔死狗烹的下场,但有了凌熠之后,他每天都在想,没了自己,以后凌熠怎么办?他没有亲人,也没个依仗。即使他是个妖孽,世间万物什么都不能伤他。可是不死不灭的漫漫岁月里,他一个人该多孤单。

他突然想在继承先人遗愿,稳固赵氏江山之后,还能留下一条命,富贵不富贵都无所谓,能江湖快意半生也好。

赵伯霈被屈远说得心烦意乱,凌熠这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这刚一回来,凌鸢这不让人省心的祖宗就惊天一语,差点把她哥气得撅过去。

凌鸢跟凌熠进了帐子之后,就用往常的撒娇招数,死死抱着她哥的胳膊说道:“哥,我想嫁给屈大将军。”

凌熠一双素来如寒潭一般的眼睛,第一次把情绪展示的如此外露,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莫不是在吓我”。他仔细看了看凌鸢的脸,似乎是想从其中找出些开玩笑的端倪,但看着凌鸢一脸真诚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往常胡乱玩笑。

凌熠顿时十分无奈,他心里一下子有无数个问题要问,可来来回回排了几次顺序之后,也没个头绪,只好捏了捏鼻梁,找了一个最温和的问题:“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凌鸢以为他只是关心她儿女情长的事情,毫不犹豫就笑嘻嘻地把这些风花雪月之事说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力求让凌熠如同身临其境。

凌熠“感同身受”地听完这一段故事,心里一阵猛火几乎要把他五脏六腑烤熟,分明有一种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趁他出了一趟门不注意的空,就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猪拱了的恼火感。而且这事最让他上火的是——他们两个竟然是从他第一天到瀚海关就勾搭上了……

当时赵伯霈说让屈远看着凌鸢的时候,他也不疑有他,从没想过两人会生出这种情愫。之后他又来来回回奔波,有点闲暇时间也都忙着应付赵伯霈了,根本没空察觉两人之间那点情窦初开的暧昧。

他头疼地想:“真是我疏忽了!”

凌熠对她这些情情爱爱的过程并不怎么感兴趣,棒打鸳鸯的心思倒是愈发坚定了。他带着些冷意说道:“不行!你们才认识几个月?这一仗打完了就跟我回京临!”

凌鸢一张通红的脸上笑意一下子褪去了,洋溢的幸福瞬间被一盆冷水浇得分毫不剩。她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事事都顺着她的凌熠,会在这种明知道二人两情相悦的情况下还拒绝她!

她当即撒开了扒在凌熠胳膊上的手,愤愤地退后两步,怒道:“我不要!”

凌熠也不与她多言,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一甩袖子,作势要走。

凌鸢从小就被凌熠宠坏了,在她眼里什么楚国右相,什么黄金战神,不过都是虚名,回了相府的凌熠永远是个温暖可亲的哥哥,哪有这样给她摆过脸色。这一见凌熠要走,顿时有些慌乱,以往那些战神传言竟有了几分实质的感觉,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先犹犹豫豫地拉住了凌熠,眼睛里蒙上了一层焦灼的水雾,可怜巴巴地问道:“哥哥,你别这样,我……从来没求过哥哥什么,只此一件而已,哥哥也不能答应我吗?”

凌熠一直受不了她这种撒娇的功夫,缓和下神色来,说道:“鸢儿,我不反对你两情相悦,但是你可曾想过你的未来吗?”

明眼人都知道,日后燕楚之间必有一战,无论这一战是大是小,屈远燕国将门之后,端阳王爷表弟,凌鸢是楚国右相的妹妹,如何能在一起,打起仗来,这牵扯其中的所有人,都将如何自处?

凌鸢跟着他长大,心眼自然也是学了一些,再者屈远平日里贫嘴的时候也多少透露过一些端倪。即使她不曾了解天下局势,但是细细一想也是有些明了的。

她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冷笑了一声,道:“哥哥,你何必如此冠冕堂皇?若真担心燕楚的未来,你和王爷的事情又算怎么回事!”

凌熠大惊,她怎么知道?但想来他向来行事缜密,必然是凌鸢随口一说罢了,说得应该是他二人的师兄弟情谊。他面不改色冷硬地回道:“我和王爷?凌鸢,是谁把你从山里救出来的,你是怎么到的京临,到了京临是谁里里外外帮你打点?你不记得报恩,我可还记得!”

凌鸢听闻眼泪终于忍不住掉落下来,咬着嘴唇没再说话。

凌熠暗暗松了口气,看来确如他所想,凌鸢对他和赵伯霈的事情一无所知。而且他刚才说的也句句在理,凌鸢一时无言以对,凌熠和赵伯霈的师兄弟关系她早就知道,方才不过是口不择言罢了。

凌熠看她气得满脸通红,觉得甚是心烦,这一天两天大家都排着对给他添堵。

他第一次不耐烦地冲着凌鸢挥了挥手,说道:“这一仗打完就跟我走,现在回去睡觉!”

凌鸢抿着嘴,擦了擦眼泪,倔强地扭头跑了。

凌熠又仔细想了想这整件事情的过程,总觉得这件事情赵伯霈多半是知晓的。有几次他调笑屈远的话里都隐隐透着这一层意思,只是当时自己压根没往这上面猜罢了。

凌熠的一双瞳孔里又一次弥漫起了黑色的雾气。兀自安定了半晌心神不成,便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着人交给赵伯霈。

赵伯霈打发走屈远之后就收到那张条子,觉得这小妖精还记得他,值得嘉奖。当他仔细看了看那字条又觉得奇怪得很,凌熠运笔一直都不会下浓墨,这力透纸背,入木三分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在表达对他深沉的思念之情。他疑惑地展开那张字条看了一看。

凌熠这人写字非常不符合字如其人的说法,一笔狗爬字写得龙飞凤舞,寻常人根本难以辨认。不过这张字条倒是十分体贴得写得清楚了不少,仿佛担心意思传达有误一样,连用墨也用得十分狠厉。看得赵伯霈不禁挑眉,心想这小妖精又发什么疯?

赵伯霈猜测他多半是定时发疯的毛病可能又犯了,但细细思索一阵也不知道就分别了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发的是哪门子疯,于是将信将疑地按着凌熠字条上的指示,去马厩旁找他了。

只见凌熠表面上看起来与往常别无二致,但赵伯霈稍稍靠近他一些,就能感觉到那冷死人的气场,便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赵伯霈倒是完全不怕这兔崽子发脾气,反正按照惯常经验来看,他也只会张牙舞爪地破坏些无辜草木罢了。他眼珠子一转,趁着四下无人,一把抓住凌熠手腕,低声在他耳边问道:“怎么了?想我想得厉害?”

凌熠心里被凌鸢方才一闹闹得心里惶惶霍霍,无心和他开玩笑,毫不留情地抽出手扭头进了马厩,把自己的战马牵了出来,利索地翻身上马,抽了可怜的马儿一鞭子就一溜烟跑了。

赵伯霈在原地愣了一下,没摸清楚他这是什么套路,心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随即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赶紧牵马追了上去。

赵伯霈跟着凌熠一路进了城,到了一间酒楼,两人坐在二楼窗边的位置上,凌熠唤来店小二地点了一桌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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