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洵送齐璟往大门去的时候,路过前屋时还能听见秦镇海在发火的动静,听起来似乎是秦潇拉着他。
“我就不信了,一个小兔崽子,这个家还能让他反了天去!”
秦潇劝:“父亲先消消火,微之年纪还小呢,他不懂事,跟他较什么真……”
“还小?天天拿他年纪小说事都说溜嘴了是吧?冠礼都过去大半年了,他还小!”秦镇海回过头就指着秦潇鼻子,“你跟他一般大的时候,你儿子已经会爬了!”
正抱着麻饼啃的秦商闻言一愣,没反应过来爷爷跟三叔生气为什么会突然说自己。
秦潇头疼:“可是……”
“可是什么?别说他都弱冠之年了,就是他现在才跟你儿子一样大,这般目无尊长,嚣张跋扈,做老子的也教训得了!”秦镇海说着又自己给自己火上浇了油,回身似翻找东西,“老子今天非得把他吊起来抽一顿,好好正正家风!”
“父亲,父亲,使不得……”
秦洵若无其事地拉着齐璟走了。
刚到府门,秦淮跟了上来,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上秦洵的头,对齐璟戏谑道:“你要不然还是把人领回去吧,留在家里,万一子煦那边劝不住,指不定要脱一层皮。”
秦洵道:“不会,我娘在家,他不敢打我。”
“屋里刚训你嚣张跋扈,你还真嚣张得应景。”秦淮一哂,“先前是谁说叛逆期已经过了,现在很听话来着?”
“那也看是什么话。”秦洵一说就来气,“他劝我男人养小!”
秦淮无奈:“他又不知道你是那个‘大’,不知者还无罪呢,要不然你去告诉他?”
那倒也是不能的,秦洵哼了声,没再驳回去。
“你一年到头在家也待不了几天,消停消停,后天中秋朝宴散了不就又跟我回了。”齐璟也说。
差不多的话从齐璟嘴里说出来总会让秦洵听得更顺耳,秦洵嘟嘟嘴,也软乎下来:“好嘛。”
齐璟莞尔:“那我走了。”
家仆已经把暂栓了会儿的素霄压棠给齐璟牵到了大门口来。
一说走秦洵又舍不得起来,手里攥着齐璟的衣袖又搓又揉,口头应着让走,手里却不放,直到秦淮实在看不过眼,说了句“你快把人袖子都搓出洞了”,他才松手让那布料滑了下去。
齐璟骑着马远去,秦淮道:“你们春时还从上林苑顺了那血红蹄的白马回来?”
“什么叫顺,齐璟牵回来之前回过他爹了好不。”秦洵道,“齐璟给起了名字,叫做‘素霄压棠’,是不是跟我那乌云踏雪挺般配?”
“白云压红棠,还挺会起。”秦淮睨过去飞快打量了一眼秦洵今日一身红衣,想起刚策马离去的齐璟一身白裳,把一句“你就不觉得他是在占你便宜”给咽了回去。
反正人家小两口之间实质便宜都占尽了,不差这点口头的。
秦洵准备回洵园去,却见木樨来说见林将军往前屋去了,秦洵一琢磨,猜想是前屋那儿他爹火气压不住,要动真格,底下有机灵的怕上将军真打了三公子事情大条,忙去林园搬救兵了。
兄弟俩一拐道,也往前屋去了。
二人拐过弯来正见林初踏进屋门,同时听屋里秦镇海的嗓门怒道:“都是惯的!你们统统惯着,惯得他无法无天,从小不知礼度、不听管束,现下想矫过来也难!”
随即是林初的声音:“说旁人惯着,怎就不见你从前多管一管?”
秦镇海很明显是愣了,许是没想到她会来,而后道:“阿初?哪个好事的这点鸡毛蒜皮也去烦你?”
“不烦我过来,将军接下来打算把孩子怎么着?”林初往四周扫了眼,“又是棍又是鞭的翻出来,我看不像是鸡毛蒜皮的架势啊。”
门外止步在墙侧的秦洵“嘶”一声倒抽冷气:“还真是要揍我啊,这次火气这么旺?”
秦淮幸灾乐祸地嗤笑:“你以为呢,平日在家关起门来你混账也就罢了,这次好歹当着齐归城的面,你老子眼里齐归城毕竟是客是外人,你当着客这么下他脸面,他火气能不旺?确实是你过了啊,祖宗。”
“嘘——”秦洵在唇前竖起食指,“听听他们怎么说,不会要吵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