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慎行沉吟半晌,谢过了他,看样子是接受了他的提议,取过面前被他推过来的最后一只荷花酥。
楚慎行跟秦洵不一样,秦洵虽也在江南生活了好几个年头,但他依旧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吃得最惯的还是长安口味,有时换点江南口味吃吃是尝鲜,楚慎行吃江南口味,则是真正刻在骨子里的思乡怀旧了。
秦洵也是看在这一点,才没挑长安城里各色茶楼酒馆,把他约来了这家正宗江南口味的“江南客”。
秦洵又跟伙计要了一碗酸梅汤:“这家老板是金陵人,江南菜做得不错,今日我们只要了小点,改日慎行兄要是再来这儿,不妨尝点别的,老板姓李,他要是自己在店里,有时高兴了,还会给你送点菜谱上没有的,能不能碰到就全看运气了。”他压低声,笑道,“而且,李老板自个儿的手艺,比店里伙计的手艺好多了,嘘。”
楚慎行没忍住也笑了:“我少出门,都不曾知晓长安城中还有这家‘江南客’,今日多亏了微之你。以前在江南……”
以前在江南你就很擅长发掘街头小巷的吃食,每次结伴外出到了饭点要挑地方,都能列出来如数家珍。
突然想起似乎不合适对着秦洵怀旧,楚慎行把原本想说的吞了回去,换了一句:“以前在江南吃惯的东西,往后就来这儿寻觅了。”
小点都七七八八吃尽了,秦洵只还喝着他的酸梅汤,楚慎行也在消磨茶壶里最后倒出来的一杯茶,喝完便是二人各回各家的时候了。
秦洵还只是提议了让楚慎行回去先与许言秋商议,并不算了结此事,他便又开口。
“慎行兄,倘若你回去与许小姐商议后,真要避子,我有建议若干,说与你听听。”秦洵道,“不过并非避子之法。我虽修药理,却不大懂避子之事,当然,即便我懂,也不会答应你。慎行兄,我不妨与你直言,你与许小姐是夫妻,与楚中丞是父子,你们是关起门来的一家人,而我是个外人,我若插手你楚家的子嗣大事,你们现在是父子、夫妻之间别扭着,万一哪天改了主意,就只余我一个落得里外不是人了,我犯不着掺和。”
这些话秦洵不方便跟许言秋直说,跟多少知他性子的楚慎行还是说得的。
他停顿片刻,让楚慎行有空当把他的意思理解了,才又道:“不过避子并不算稀罕事,靠谱的医馆药铺都是做得了的。长安城集市的医馆药铺大多眼杂口也杂,不若往近郊去。东西南北四郊都有医馆药铺,我听闻城南的良莠不齐,需得仔细甄别,城东城西来去不大方便,但那儿的人嘴风严实,城北本身的医馆药铺不多,而且医术平平,但偶尔有不错的游医在他们那儿借宿,碰不碰得到看运气了。”秦洵是借了上林苑时秦绯澜说给许言秋的那些话,并不想抢功,说完笑着补道,“我刚回京那年不知今朝长安,常跟家里人问东问西,这些都是听我那大堂妹说的。”
楚慎行谢过他。
秦洵的酸梅汤和楚慎行的茶都快见底,楚慎行又开口道:“微之,其实此番我还另有一事。”
“愿闻其详。”
“我想向你讨一张安神的方子。”楚慎行道,“我近来心神不宁,许是忙碌朝事休息不好,加上婚期将近,压了许多事,我夜里睡不安稳,多梦魇,经常还会梦见……梦见我娘。”楚慎行面色微动,“有时午夜梦回,我都分不清自己还梦着还是醒了,竟好像……看见了我娘,不止如此,我有时起夜,或者晚上穿过庭院去父亲的住处,总觉得余光里有人影一闪而过,像是我娘。”
他脸上那种努力控制却还是不当心流露出的一丝惶然,让秦洵心里有了点数。
秦洵想起之前自己就揣测过楚夫人在入京路上的暴亡跟楚胜雄有关,但无凭无据的仅作猜测,这会儿看楚慎行对于梦见母亲以及疑似看见母亲还魂的神色反应,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多少还是站得住脚的。楚夫人的死若真是楚胜雄一手造成,秦洵不认为楚慎行参与了,但起码楚慎行后来是知道了。
所以楚慎行才会在这些真真假假分不清的梦境里惶惶不安,是在害怕吗?害怕冤死的楚夫人魂灵不甘,回来找为了攀上高枝解决掉她这块绊脚石的狠心丈夫?害怕母亲也要一同责备怨恨懦弱的儿子,分明知晓了真相,却不敢替自己的母亲说半句话,依旧唯唯诺诺地做杀妻父亲的好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应该是卷二的最后一章,后天就开卷三啦= ̄ω ̄=
很久不喝旺仔牛奶了突然觉得挺好喝的,上一次喝还是给某个小配角照它谐音起名王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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