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静拿出双份碟叉,将食物均匀地装好盘,递到许哲森手里。
“别怕,刚刚炸鸡店老板抱怨人手不够,正火热招人呢。”
林文静白他一眼,帮许哲森加了点酱油,给自己添了点芥末,一阵辛辣之后,反而通爽。
“失恋失业,人生惨淡。”
“那你就长卧家中,让□□腐烂,让灵魂自由吧。”
林文静低着头戳戳盘子里的提拉米苏,叹了口气,倒在沙发靠枕里。
“我没脸见人。”
许哲森愣了一下,许久憋出一声:“你在说我不是人吗?”
林文静这个人很容易懂,脾气倔,好面子。平日里工作起来像男人一样野蛮粗暴,但涉及到个人感情,情商智商就接近于零。这次她做的那么张扬,国内圈子本来也不大,婚礼砸场子的事早已众人皆知。
按照许哲森的分析,几乎十成把握断定:林文静一定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藏在家中腐烂。
“其实我来,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老娘自顾不暇。”
林文静一口拒绝,没眼色,本人正在经历一场非常痛苦的失恋。
“助理赶回老家奔丧去了。”许哲森沮丧地叹气:“瞎子身边离不开人啊。”
林文静不信:“那你是怎么来的?”
许哲森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出租车凭证。
“包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还在楼下待命。”
林文静看了一眼,瘪瘪嘴:“我没脸见人,你找别人吧。”
许哲森听了,慢慢拿下脸上架着的墨镜,无神的眼睛看向林文静的后方。
“有脸没脸,反正我看不见。”
许哲森早料到林文静没有那么容易松口,刻意放低姿态。
他把手按在林文静脑袋上,轻轻地说:“林文静,我看不见了,我需要你。”
许哲森走之前,留给她一串钥匙。
“明天早点来,我等你。”
林文静听了默默地点点头,明明知道他看不到,又觉得有些事,尽在不言中。
那天下午,林文静收拾了屋子。
第一步,就是扔掉了许多酒瓶子。
她在整理的时候,翻到了许多证明两个人曾经一起的“证据”。
找出一个没用的纸箱子,把那些“遗物”一件一件放进去,理理停停,有时候,联系的相关记忆太美好,她靠着墙回味好一会儿。
“都过去了。我要继续往前走了。”
林文静这样想着,看着很多年前罗辰送她的小公仔,低下了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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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哲森的公寓在城西,高端的住宅区。从自家出发,坐地铁要30分钟。
第二天,林文静睡到自然醒,慢悠悠梳洗,化妆,又慢悠悠地坐上了地铁。
这世上怕是没有人第一天上班敢这么怠慢吧。不过,林文静不在乎。
她还记得第一见许哲森的场景。
那时候,林文静还是大学新生,许哲森已经在国际上初露头角了。他被学校领导请来开讲座,为了防止场面混乱,专门控制了入场人数。林文静是大一生,没有资格入场,最后是跟着高年级的学姐偷偷混进去的。
她对他的记忆很深。在新建的会议厅里,前排坐满了院系领导,讲台很大很亮,许哲森只穿一袭简单的白衬衫和洗旧的牛仔裤,放松地走上台去。
这个笑容浅浅的男人,完全不像预想的那样,反倒像一个年轻的学生。
那是她第一见到许哲森,即便好多年之后,许哲森已从设计师转变成合作商的身份坐在林文静的面前,她始终觉得许哲森只是当年简简单单的大男孩。
这几年,许哲森因工作为由,经常会请林文静到家中讨论一些很学术的东西。
他视力逐渐退化,却一直帮助林文静在设计领域快速成长。
一来一往,林文静在他面前也从开始的拘束到现在的自由放任。
许哲森惯着她,把她当关门弟子一般传授绝学。
林文静有时候恼:“许哲森,这是男朋友才要做的事,你管得也太宽了。”
好歹是许家的继承人,被称为“许少”的许哲森被林文静无心的一句,尴尬地脸都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