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周瑜霖盯着于姎姎看,他来见了她五次,没有任何有价值和意义的对话,连无价值的闲话都没有。
她很反感他,很明显。
为什么呢?他不清楚。
女孩子真难猜,于姎姎更难。
可是,他就喜欢有挑战性的事儿。
或许是少年逆反的心性,也可能是天生骨子里的顽劣。
六月尾,九中很快要进行高一期末考,这时于姎姎已经一个多月没去学校,九中是市重点高中,教育名额宝贵,不能容忍浪费任何教育资源。
教导主任草率与班主任商议,要是于姎姎一周后没能来参加期末考试,就开除她的学籍。
实际上学校至今没联系到于姎姎本人,根本没法给她传达这一通知。
福利院有给班主任打过电话询问,但她逃课快二十天后,班主任才不情愿地跟学校反应情况,学校给福利院打去电话,院长说只收到她的电话报平安,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目前联系不上。
周瑜霖不知在哪儿听晓了这一消息,直接找上副校长,让学校给于姎姎保留学籍,直到她愿意回来读书,或者自己办理退学。
而他,会让自己的父亲——航周企业的董事长周康宁,给学校捐赠一间图书室。他拿捏得很准,学校正在考虑重新修葺图书室,更换新的书籍。
学校领导简单商议后同意了周瑜霖的交易条件,三四十万换个学籍,学校怎样都是赚。
至于这大企业的公子哥为什么帮于姎姎,他们无心深究。
日子数着过,过得很慢。
于姎姎终于等到了七月底,于尧要回来了。
她一大早就去少管所等,心脏砰砰直跳,喉头发紧,脚趾都忍不住蜷缩着,任她怎样调整呼吸都无法平复激动的心情。
等了几乎一个上午,甫一看到穿着灰色T恤的少年,从禁闭的蓝色大门迈步走出,于姎姎小跑着冲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撞得于尧没有准备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被抱了满怀的于尧轻笑着,松开了手中的尼龙布袋,任其掉落在地面,一把紧紧回抱住怀中的少女,心中无限喟叹,已经太久没跟她这样自由接触了。
于姎姎耳边传来于尧发出的少年人的清朗笑声,太多情绪扰动她的心神,她都没办法好好说出一句话。
说欢迎他回来吗?不对,这不是接风洗尘。说太高兴了,你终于出来了吗?也不对,他是因为她才犯事儿被关的。
“于尧,我……”于姎姎哽咽了,组织不起完整的语言。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用说什么的,我现在出来了,你要开心,不准哭,你又不是那些会轻易哭鼻子的女生。”于尧嘴角眉梢带着柔和的笑,轻抚着靠在他脸颊位置的脑袋。
于姎姎轻轻挣开于尧的怀抱,抓住他的双臂,抬起一双含泪泛红、水盈盈的眸子,凝视着笑得如春风般和煦的少年郎。
他如山间清泉,清澈凛冽,正是年少好时光。
那四方天地,没有消磨他的锐利。
“于尧……是我对不起你,我当初不该冲动跟人打架,你就不会失去这两年的自由。”
“没事的,不怪你,是我自愿。”
“于尧,你知道吗,我看到学校里的那些男生,我就会想到你。你本来也应该像他们那样在外面打闹奔跑,自在如风,你本来会比他们更优秀的……”于姎姎的眼泪早已不受控滑落下来,映着娇嫩的一张脸都是愁苦。
“真的没事儿,我从来没觉得后悔,我说了要保护你的,我们不是家人嘛。”于尧早已收起了笑,敛眉抿唇,神色认真。
他抬手擦去她脸颊的泪水,指尖留下一片濡湿。
——姎姎,你要懂我的心啊,我从不悔。
——怎么能不责怪我呢?于尧你怪我吧,我不该被那几个男生的讥笑惹怒,不该不懂忍耐,跟他们吵架,我不该先动手打人,导致你冲动下将别人打成重伤……于尧,是我的错,多么珍贵短暂的青春啊,你却因为我失去了直推九中的机会,失去重要的两年时光的自由,对你来说,没有自由的日子全都是煎熬吧。
于姎姎不是向来那么能忍的,初中时,她冷漠但也暴躁,睚眦必较,说她心眼多小也好,怎样也罢。
她就是不愿受任何委屈,不愿被人看低,经常跟同学甚至老师言语计较,严重时拳脚相向。
那时她还只当暴力能解决问题。
那时的于姎姎,在学校俨然有点臭名昭著的意思,而于尧是她强有力并且不变的‘帮凶’。
于尧被关两年,对于姎姎来说何尝不是煎熬。
于姎姎心里真想让于尧责怪她,至少她自私的想让于尧能有一个情绪的发泄点。
她欠他的没法还,青春和自由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