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慕云境后,寂灭身上?没有灭魔鞭,无法再回去,又因为云乘头一次舍道,并不知道他无法消散回归本体。
寂灭心?里?苦的很,他觉得,给云乘当□□,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
——哦,他是云乘的神魂和?道的结合,并没有八辈子。
这不重要。
寂灭黑着脸去躲风楼又一波攻击,奈何小?腿受伤,踉跄了一下,眼看着那道黑光即将击中胸口,他冷冷地撇开了脸。
如今云乘已经将道给了李陌,他回不去,若是被?打死了,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复生。
他原本就是分-身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吧。
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落下。
寂灭发现自己身前多了道人影,看那挺直的脊背与飘飞的白色衣角,恍惚是云乘。
“走。”低哑的声?音响在他耳边。
云乘代他受了记攻击,臂上?受创,袖子早已撕裂,蜿蜒的绿色血液一滴滴落在地上?,看着比草儿还要青翠些。
寂灭也不多话?,窥见?他打开了慕云境,立刻遁入。
眼看云乘受伤,李陌哪会袖手旁观。他受了云乘的道,修为早已步入悟道境巅峰,只因未受天劫洗礼,道体还没来得及转化进阶,他也顾不上?这许多,一甩轻雾剑,便飞身而上?,直奔风楼。
“攸宁,又是你!”风楼窥清他的相貌,恨意难当,哪里?还会留手。
黑气汇聚,化为斗大的光团,挟浩大威势,冲李陌当头而去。
云乘心?下微颤。
他已是魔族,在天魔境之前,并无浮空之能。
只见?云乘右足抬起,重重跺地,借着反震的力道,疾速冲向李陌。
那光团降临的实在太快,比之云乘的速度,尤是快了几分。
在受志高大道前,李陌以云乘为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云乘的分毫,他明白云乘的信仰,明白云乘的忧虑,自然也明白云乘的道。
危机当前,李陌剑眉倒竖,驱动丹田道意,化为金黑白三色交织的道网,拼尽气力迎上?。
道网与黑气交接,连周围虚空亦为之震颤,于碰撞处生出?壮阔波纹,激荡而去。
不远处,被?那波纹殃及的宫殿一角,无声?地化为齑粉。
待震荡消弭,风楼嘴角沁出?一丝血,在半空退了一丈。
李陌倒是没有受伤,只不是力气耗尽,稍稍有些虚弱,勉强着才能踩在剑上?。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从交手到分出?胜负,也不过瞬息而已。
云乘破风而至,半空中借着轻雾,脚尖一点,已欺身向前,灭魔鞭在手,直取风楼面?门。
他面?目森冷,毫不留情。
风楼猝不及防,等?到再退时已晚了刹那,被?鞭尾扫中额角,鲜血迸溅。
灭魔鞭最恐怖之处,尚不止于此。
它是所有魔族的克星,一旦见?血,鞭中之力便会侵入魔体,蚀骨饮血。
当年风楼全盛之时尚且不能抵挡,如今他不过未稳的天魔之境,哪里?能挡得住。
鞭意很快便顺着额前血痕,渗入丹田,直扑魔婴。
风楼不敢大意,转身落在望云殿檐脊之上?,在身边划了道禁制,盘膝而坐,全力驱逐丹田中的外力。
只那一双眼眸,怨毒地望着李陌,眨也不眨。
李陌刚接住云乘一同降下,对上?他目光,丝毫不惧,扯着嘴角冷笑?一声?,就想?再度打杀上?去。
俗话?说,趁他病要他命,总是没错的。
能伤到他,不过是云乘讨了巧时机掐的准。要是等?这人恢复了,他们肯定打不过。
哪知,偏在此刻,云乘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上?前。
李陌气鼓鼓地回头:“你被?他伤成这样,还想?手下留情?”
云乘眼中冷冽之意尚未散去,听到他气愤填膺的话?语,面?目柔和?了不少,摸了摸他头发,只是道:“让我来。”
“不能心?软,谁知道他……咦?”李陌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云乘说的是什么?。
云乘并不是劝说他放过风楼,而是说,他要自己来。
李陌顿时憋红了脸。
“你气力耗尽,破不了他的禁制,歇一歇。”云乘柔声?道。
他说着,便见?李陌仍拧眉看着自己鲜血斑驳的手臂,似是不肯让他独自前去。
云乘低叹一声?,左手拂过右臂伤口,那伤便在魔气滋养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初。
只在撕裂的袖管上?留下点点绿意,却不似一般魔族那样,腥臭难当,倒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甜香。
云乘做完这些,又拍了拍李陌肩膀,将他留在原地,自己步履如风,踏着望云殿墙壁檐角而上?,身形潇洒至极,几息后便到了风楼跟前。
李陌不放心?,咬牙嗑-了粒回元丹,踏上?轻雾跟了过去。
他也没有太凑近,就在云乘身后不远处,默默看着。
风楼大半精力都在应付丹田中与魔婴拉扯的灭魔鞭意,根本无心?治愈伤口,额角处早已血流如注,近乎黑色的血淌了满脸,少年苍白的面?孔像是被?割裂了一般,渗人无比。
见?云乘到了跟前,他满胸怒意都化作愤恨与埋怨。
“为了攸宁,你又要杀我一次?”
云乘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从未杀过风楼,即便是三千年前,亦是他自己多行不义,为攸宁所诛。
云乘的目光在转向风楼时,一分分冷了下去。
原本他打算留下风楼一命,可是他对李陌出?手了。
若是李陌身上?没有他的道,只怕此时,早已魂飞魄散。
他眼里?对李陌的恨,延续了那么?多年,深刻怨毒到了极致,不可能消弭。一旦被?他找到机会,他定然会将李陌置于死地。
这一次李陌无碍,下一次呢?
云乘轻轻举起了灭魔鞭。
有可能伤害李陌的人,他绝不会留下。
风楼忽然仰天长笑?。
“你要杀我,你又要杀我!”
那笑?声?,到了后来,越发凄厉,转为尖锐的嘶鸣。
“三千年前,你就借攸宁的手杀了我一次,如今,为了他,你又要杀我!好得很呐,那我让这个魔界为我陪葬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