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然送夏柳艺到家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骇住，他下意识的想要掏手机报警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今天压根就没带手机。
夏柳艺明显比她淡定,她视线从门板上那些鲜红的字上瞥过，然后拿起手机打通了夏喜安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的声音压的很低：“喂,姐姐。”
她凝视着门板上红色喷漆绘出的那句：婊.子，不得好死。
“柳汀出狱了？”她如何没有记错的话，就是这几天了。
夏喜安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姐,怎么了嘛？”
她的视线从那个“死”字,移到墙上的另一句话上：我不会放过你的。
夏柳艺：“王铮来过了。”
那边的人倒吸了口凉气：“姐...”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电话里响起一个女声：“喜安,你在给谁打电话？”
夏柳艺听得出来,那是柳汀的声音。
以前她的声音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对着夏喜安都是柔和的,但这一次她却听出了一丝尖锐。
夏喜安不会将她的地址主动告诉王铮，但是夏喜安没办法拒绝柳汀，柳汀也不会替她遮掩任何事情。
“你把电话给她。”夏柳艺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王铮在柳振良进去以后，整个人就像是疯了，她将所有过错推到夏柳艺的身上。
早先几年，她到学校去堵过她，在学校外像个疯子一样同她撕扯。
也去她的出租屋门口烧过纸钱。
程书瑶知道了，替她在学校办了休学，又替她重新租了发工资，直到高考时，她才去学校露了一面。
她才能安静的度过考试前的那段时间。
她大学在外地读的，王铮没能找到她,但是她工作回来以后，王铮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的消息。
又带人上门找到她的出租房来闹过一次。
将家里的东西砸得粉碎，歇斯底里地朝她喊叫，当时夏喜安在学校，并不知道，直到回家看到她收拾残局，才得知一切。
夏柳艺当时冷眼旁观着王铮的疯狂，转身就报了警。
警察建议他们庭外和解，夏柳艺拒绝了，王铮被拘留了十五天。
柳絮又接着上门来闹，说她害死了她爸，还要弄死她妈。
这家人，在这种情况下，观念出乎意料的一致。
错的永远是别人，自己永远没错。
受害者有罪论。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又找梁瑾媃借了一部分，贷款买了现在的这个三室两厅。
自己的地址除了几个知根知底的人，连同事都不曾告诉。
王铮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这一次又卷土重来。
电话不知道是不是被柳汀抢过去，话筒里传来两道声音。
“妈...”
"是夏柳艺吗。"
柳汀直呼了她的全名，显然没有什么想要表演母女情深的念头。
夏柳艺正欲开口的时候，被陈修然搂进怀里，然后手机再一次被她抢走。
“不知道你是哪位，但是我觉得我们家现在的这些污秽的字眼，离不开你的手笔，我们已经报警了。”
不知道是这句话里的那个词眼刺激到了对面的人，柳汀尖锐的扬得老高：“夏柳艺呢，我告诉你，夏柳艺，你有本事把我送进去一次，有本事把我送进去第二次啊，我跟你说，我不怕，我的人生已经被毁了，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陈修然在柳汀情绪开始不对的时候，就将手机拿离耳边，在屏幕上按下录音键，电话那头的柳汀仿佛已经魔怔，不管同她说话的人是谁，口不择言的说着偏激的话。
夏柳艺在陈修然的怀里因为愤怒开始颤抖，柳汀的声音吼得很大，楼道又安静的可怕，她透过话筒将柳汀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在陈修然的怀里大喊道：“柳汀，我不欠你什么，你以为我还是小时候那个我吗，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陈修然见怀里的人情绪异常激动，忙把电话挂断，双手拥她入怀：“没事的。”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胸口有湿意，夏柳艺哭了。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静默的靠在他的怀里流泪，他的心跟着痛了起来，手里的手机“嗡嗡”的疯狂震动起来。
他睨了眼手机屏幕，直接长按侧边键，关机。
然后低声哄着：“不哭了。”
夏柳艺将眼泪蹭在他的西装上，全然不顾这套西装的价值，她红着眼睛抬头：“不哭了，因为那样的人哭，浪费眼泪。”
她的视线又挪到墙壁上的那些字上，心中的怒火渐渐燃烧起来。
忽然，她的眼睛被一双手遮挡起来。
陈修然的声音响起：“不要看。”
那些话，看得他都心理难受，他不想让她再细看。
夏柳艺原本心中的怒气瞬间化为委屈：“陈修然，”她刚叫唤出他的名字，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再一次“哗啦”落下来，“我没事的。”
站在陈修然的面前，她虽然嘴里说着没事，但是她的情绪不自觉的外露。
她就是委屈，她撑了这么多年的坚强。
在他的面前化为虚无。
陈修然从她的包里找出钥匙，上前一步开门，夏柳艺看着他的动作，闷声闷气地说：“你干什么？”
他拧开门：“收拾东西，”他边说边把她从门外推进去，“去我那住一段时间。”
夏柳艺的衣服是他收拾的，等她站在陈修然家翻看他给她收拾的那些衣服时。
她眉头皱了皱，这人收拾的家居服，为什么都是些裙子。
这些能是这个季节穿着睡觉的吗？
她手上拽着那条明显时夏天才穿的真丝睡裙，冲到客厅，陈修然正站台料理台旁烧水，见她来势汹汹，微微抬眸：“怎么了？”
夏柳艺将自己手上的裙子扬起：“你怎么收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