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煜从起哄的众人中逃离出来,带着失落的在绿荷厕所门外,找到了正在抽烟的夏柳艺。
不远处的女人,穿着合身的米色羊绒大衣,黑色的长发微卷,垂在腰部上方,肤色晶莹如玉,秀气的鼻子被扫下来的长发挡住大半,只能看到一个小巧的鼻尖。
她左手放撑在胸前,右手轻轻搭着,手里夹着一支烟,身子微弓,却掩不住曼妙的身姿,背倚靠在明亮的发光的墙壁上,垂着视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煜站在不远处盯着她,步子却突然停了下来,他突然发现今天这场求婚好像只是一场闹剧,是他一个人的狂欢。
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看透过夏柳艺这个人。
如果说,十年前,十八岁的夏柳艺只是是含苞待放的玫瑰,让人蠢蠢欲动。
那现在的她,更像是盛开过艳的玫瑰,整个人美的具有攻击性,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那是一种极致的矛盾,在她身上淋漓尽致的展现,让人不敢轻易撷取。
时间将她打磨得圆滑,却让他更加看不懂。
王煜站在原地好一会,才悄悄的走过去,等他站在她的面前。
夏柳艺猛然抬头,她的眼里有光,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又突然熄灭。
王煜意识到她在等人,等的人不是她。
夏柳艺低头用力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将口中的烟雾从鼻腔呼出,白色的烟雾瞬间将她整个人笼罩。
王煜看着她疲惫的脸,转过身,和她一起靠在墙上,开口:“夏柳艺,你抱住我的那一刻,我以为我终于能把你追到手了。”
夏柳艺不说话,闷声抽着手里的烟,猩红的烟头忽明忽暗。
王煜侧过头又看了她一眼:“不过你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坠入谷底,十年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头看看站在你身后的我。”
夏柳艺将手上的烟往垃圾桶上方一摁,然后将烟头掷入垃圾桶后,迈着步伐走到洗手台旁的垃圾桶,打开水龙头。
夏柳艺看着镜子里不太精神的自己,冰凉的水从她的手背上划过,她的手很白皙,能清晰的看到血管。
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一会,才冲洗干净,从旁边的纸篓里拿过纸巾擦干手,然后走到王煜面前,与他对视:“王煜,这十年,你真的一直站在我身后吗?”
不待王煜开口,她又语气轻松的继续补充道:“据不完全统计,你至少交了不下二十个女朋友,平均半年换一个。”
夏柳艺冰冷的声音,毫不犹豫的戳穿了装情圣上瘾的王煜。
王煜噎住,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几声,夏柳艺重新倚靠在墙壁上,目视前方那颗大的吓人的发财树,半明半暗的,藏个成年人完全不是问题。
她盯着发财树后那团虚无的黑暗开口:“你快点去收拾这场闹剧吧,明明知道我不会答应,你说你是发什么疯。”
王煜却偏偏还要反驳:“万一你脑子进水了,或者脑门一热答应了呢?”
夏柳艺嗤笑一声:“别贫了,把我的车钥匙给我,我送你回家吧,你今晚喝酒了吧。”
王煜脚尖踢了踢地板:“现在全世界都以为我求婚成功了,你就不能给我个面子,陪陪我那些朋友。”
夏柳艺伸出手,示意他把车钥匙交出来:“快点,我困了。”
王煜仔细瞧了瞧她眼下乌青的眼圈,一边从裤兜里掏着钥匙,一边嘟囔道:“当初叫你跟瑾媃一起进娱乐圈,你死活不进,看看你现在累的这样。”
钥匙落尽她手里的那一刻,她听到了这句话,愣了半晌,突然问道:“王煜,你觉得我进娱乐圈会火吗?”
王煜立刻接着她的话说:“你性格比瑾媃更圆滑,在圈子里肯定没她那么辛苦,不说大火,绝对也是能溅起水花的,你看看瑾媃...”
夏柳艺握住手里的钥匙,声音低沉带着感伤的回复了句:“可是,有人不愿意再看见我。”
王煜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留意夏柳艺说的话,于是询问了句:“你刚刚说什么,没听清。”
夏柳艺没理会王煜的话,转身就走,王煜跟在她的身后,嘴里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冒出来:“真的不再玩会?你不是明天休假吗?”
两个人越走越远,直到背影完全消失在了走廊,发财树后方才缓缓走出一个被掩盖的严严实实的男人,盯着远去的两个人看的出神。
*
陈修然回到包厢的时候,包厢里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楼下的那场求婚。
看到陈修然回来,宁少忙上前迎上去,揽住他的肩膀:“你去个厕所怎么这么久,肾虚啊。”
陈修然不露痕迹的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拂开,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他手长脚长,周身气场,衬得真皮沙发有些寒碜。
原本坐在一旁的女人,见他落座,忙贴上来,手在他的胸膛上摸着,眼里的情绪一览无遗:“陈少...”
陈修然一言不语的从茶几上拿过威士忌,往嘴里灌。
耳边谈论的声音,止不住的钻进他的耳朵里。
“王煜求婚成功了?”
“那女的厉害了,王煜这种浪子也能拴住。”
“没准床上功夫好呗。”
陈修然突然觉得心烦意乱,握着酒杯的手暗自用力,嘴里含住的酒,充斥整个口腔。
原本站在窗口的人,突然跑过来:“唉,唉,唉,那两人提前离开了。”
沙发上清瘦的男人揶揄的开口:“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得省着点时间。”
这句话听在陈修然的耳朵里,显得有些阴阳怪气,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将酒杯里的酒喝完以后,大脑处传来眩晕。
一旁的男人朝他身边的女人使了个颜色,女人立刻黏了上去,手往下摸,红唇轻启:“陈少...”
女人浓烈的香水味立刻席卷而来,在这片浓郁芬芳中,他仿佛闻到了清淡的桔子味,不知道从何而来。
他心烦意乱的将手上的杯子放在桌上,将贴过来的女人从身上推开,嚯的一下站起来,冲着沙发上其他几个人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语毕,也不等包厢里的人反应过来,提步就离开了包厢。
包厢里的宁少见陈修然离开,愤怒的将怀里的女人推开,指着门口:“操,时逾,你看看陈修然这是什么态度,有点本事就了不起了,小事情还不是给我摁着打。”
时逾沉在沙发里,盯着已经合上的那张门,往嘴里送了一口酒:“那你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是你们宁家有求于他们陈家,你以为他还是原来那个陈修然,任你欺辱的吗?”
宁少重新坐回沙发上,手扶着额:“那就让他一直这么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