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席开始的时候,安排他们这些小辈是按辈分坐的,夏柳艺很瘦,平直的肩部线条端着,整个人郁郁葱葱的坐在那里,穿着校服也难掩盖姣好的曲线。
柳絮被安排在她的身边,小声的朝王铮嘟囔着:“我干嘛要跟她坐一起,在我们家白吃白喝那么多年,对你们有过一个好眼色吗?”
夏柳艺端起面前的椰汁抿了一小口,将垂下来的秀发绕到耳后,露出白皙好看的颈部,不远处的柳振良看的喉咙发干。
他这个侄女,比四年前出落得更好了。
也更像是一个女人了。
王铮没有留意到自己丈夫的眼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没有闲暇的时光去关注他人。
只有夏柳艺端着杯子的手,突然颤抖起来,玻璃水里乳白色的液体泛起微微的涟漪。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吗。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现在后悔,都没有用了吧。
她等不下去了,她没办法让程嘉仕在背着那罪名,不明不白的死去。
手里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放下杯子,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
陈修然的讯息来的时间刚刚好。
陈修然:【你回来了吗?】
夏柳艺:【没有。】
夏柳艺:【怎么了?】
陈修然:【等你回来告诉我,我有些事跟你说。】
夏柳艺:【嗯。】
包厢里的人,酒过三巡,个个脸上都带着些醉意,他们将夸赞的目光放在这些小一辈的身上。
视线触及到低头刷着手机的柳絮身上,嘴里止不住夸讲:“这柳絮是个好孩子,高三了吧?”
王铮见柳絮依旧埋着头,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柳絮不悦的抬头瞪了她一眼,将手上的手机往兜里一揣,没好气的回答:“我大二了,顾叔叔,高三的是这位。”
那个名为顾叔叔的男人脸色有些许尴尬,视线移到始终沉默不语的夏柳艺身上,一时间没认出是谁,只得“呵呵”干笑了两声。
柳振良单手扶在椅背上,红着脸,大言不惭的介绍着:“这也是我女儿,小女儿,柳艺。”
刻意抹掉了的姓氏,在场的人除了柳絮挂的老高的嘴角,其他人都心照不宣的默认了。
包括柳汀,包括夏华清。
“她才不是我妹妹。”柳絮的不满,最终还是爆发出来,将碗里的菜戳的乱七八糟的喊了出来。
王铮连忙拽住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柳絮向来是个不怕事的,声音比刚才更高:“寄住在我们家而已,怎么就是我妹妹了。”
包厢里在柳絮吼完这句话以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谁都听懂的这句话,可是谁也没有追问下去。
毕竟这是主家的事,谁也不愿意拆台。
处于漩涡中心的夏柳艺,夹了一筷子面前的鱼送入口中。
清蒸鱼已经有些冷了,腥味在她的嘴里弥漫开来。
果然,讨厌的东西也好,人也好。
不管过多久,不管是不是强制自己去喜欢。
依旧还是那么讨厌。
如同柳絮对她的厌恶一样。
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妹妹,又处处都透露着乖巧。
王铮生气的时候,总爱朝柳絮吼道: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走,柳艺这么乖,我养她就够了。
次数多了,柳絮看这个话不多的妹妹就越来越不顺眼。
她讨厌有什么东西都要分享给夏柳艺。
讨厌王铮每次凶她时候,总是拿夏柳艺做榜样。
也讨厌柳振良总是摸夏柳艺的头。
她从来没有见过王铮背后对夏柳艺的非打即骂。
也从来没有留意过柳振良对夏柳艺的龌龊心思。
她只是单纯的厌恶,这长得比她漂亮,又抢走“宠爱”的妹妹。
柳汀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正打算开口的时候,乖巧坐在她身边的夏喜安突然小声开口:“她不是我姐姐吗?为什么是她的妹妹。”
夏安喜的声音软软糯糯,藕节一般的小手在柳絮和夏柳艺之间来回摇摆。
柳絮明显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冷哼一声:“那得问你妈了。”
柳振良的脸上挂不住了,一个庆生宴,却给自己的闺女这么拆擂台,他厉声的呵斥了一声:“柳絮。”
柳絮肩膀缩了缩,重新抓起手机,一副眼不见为净的表情。
王铮轻轻拍了拍柳絮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开口,柳絮心中的委屈更甚,朝王铮撒了个娇。
王铮拍了拍她的背:“好了,不气了,明天妈陪你去买你上次看中的那个包。”
夏柳艺置身事外的看着这一切,冷眼旁观的见柳振良端起桌上的酒杯,嘴里不停的说道:“孩子还小,请多多见谅。”
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后,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夏柳艺。
夏柳艺毫不畏惧的对视回去。
他突然扯开嘴皮,咧开嘴对她笑了一下。
那笑容像是一种讯号,让她毛骨悚然。
她的余光挪到身旁母慈女孝的王铮母女身上,如同天下大多数父母一样。
王铮对柳絮的爱意,是她曾经渴望的。
看了她们母女好一会后,她的目光重归柳汀和夏喜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