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出不对劲,陈妈妈才回头,凝固。刚才的通话突然中断,她回过去,他又不接,她还忧虑是怎么了,没想到,他就出现在眼前。
“你吃过饭没?”她生疏地问。
“吃过。”陈梓恒眼睛从妈妈纪佳身上掠过,颇具挑战意味地投向陈昌德,又沉又冷的声音道,“你为什么要去找她?”
陈昌德拿起纯白色的毛巾,慢悠悠擦了下嘴角,嘲讽的口吻道:“她这么快就找你告状了。”
纪佳握着拳,怯怯地看了眼丈夫,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她太爱这个男人,心甘情愿被他掌控,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全然丧失发言权。
有时候,想说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她没跟我告状。”
纪佳把目光移向儿子。
陈梓恒顿了下,道:“我来只为告诉你,离她远一点。她很单纯,不该承受这些。”
陈梓恒每一个字说的语气都很重,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真是情真意切。”陈昌德的手猛地拍向桌子,餐具铛啷啷一阵响,接着是狂风骤雨般的怒吼,“你为了她,都敢来教训你老子了。还说她单纯,我看她一点也不单纯。”
乔星奕不为金钱所动,跟他叫板,陈昌德还以为她多有骨气,没想到,不过如此。
小姑娘逞完能,转脸就找陈梓恒告状,让陈梓恒给她撑腰,好心机。
陈昌德越想越怒不可遏,这样的人,别说她拿不来一个亿,即使她拿来一个亿,他也不会让她进陈家的门。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跟她在一起。乖乖去给我相亲!工作辞掉,立刻到公司来,否则,我亲自去给你辞。”
陈梓恒冷峻的声音道:“亲我不会去相。教不成书,我也不进公司。”
“你信不信,我让你和你护的那个她,在这个城市,没办法生存。”
纪佳嗫嚅半晌,开口了,劝丈夫:“昌德,你不要逼孩子。”
陈昌德秃鹰一样骇人的视线瞪向纪佳:“我逼他?是他在逼我!放着富家千金不娶,非要娶一个在大学城开小店卖衣服的女人,简直愚蠢。”
“昌德……”
陈昌德不再理会纪佳,转向陈梓恒:“我确实不该找她,我应该找你。赶快跟她分手,你是我陈家的继承人,那种身份的人,怎能与你相配。”
他的脸因怒气翻涌,涨红起来。
陈梓恒望着父亲,定定地说:“我不会跟她分手,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陈昌德更怒:“听听你说的话,被那女人迷了心窍,还除了她,谁也不要。连父母也不要了!”
陈梓恒叹了口气:“该说的话已说完,我走了。”转头朝纪佳点了下,算作告别,利落地拧身。
陈昌德的脸变成赤红,两腮鼓起:“你现在踏出这个门,我以后再不认你是我儿子。”
陈昌德太气,气到没了理智。
“昌德。”纪佳快步走到丈夫身旁,“有话好好说。你不同意他们,好好沟通就行,何必……”
不等纪佳说完,陈梓恒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没什么好沟通的。这辈子我认定她。”
抛下这句话,陈梓恒毅然走了出去。
“你这个逆子!”陈昌德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片黑,整个人轰然栽倒。
纪佳去撑,没撑住,跟丈夫一起倒地。
“老爷,你怎么了?快叫救护车。”刘叔大喊着冲上前,掐陈昌德人中。
纪佳急得开始呜咽。
所有人乱成一团。
陈梓恒脚步慢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折返,快速走到父亲身旁,蹲下,一把扛起他:“救护车赶来还得花些时间,我送他去医院,你们照顾好我妈。”
纪佳说:“我也去。”
陈梓恒把陈昌德背进车里,放好。见陈昌德脸色难看,呼吸不畅的样子,解开他的领带,打开车窗,保持通风,赶往医院。
纪佳坐在副驾驶,不停回头看丈夫,啜泣。
陈梓恒抓紧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无尽的夜,加快车速。
到医院,担架直接推了陈昌德进急诊。
纪佳心焦,需要依靠,手伸向儿子,又放下,反复两次,终于抓住,抱过去。
她二十年没抱过儿子,他已经长这么大,成了男子汉。
陈梓恒强忍着不适,任由母亲抱着。
做完一系列检查后,医生说:“患者患有高血压,现在突发脑溢血,需要立刻手术。”
纪佳慌了神。她根本不知道丈夫有高血压。
陈昌德太要强,自己有病痛从来都置之不理,仿佛他是金刚不坏之身一样。
陈梓恒解开纪佳的手,让医生赶紧安排手术。
折腾一晚上,母子俩都没合眼。
纪佳守在病床前,握着丈夫的手,直勾勾地看着他。
陈梓恒在病房外,斜倚墙壁,兀自出神。
没多大会儿,刘叔带着家里的阿姨赶来,照顾陈昌德。
陈梓恒走进病房,跟母亲说:“妈,你回家休息吧,身体会吃不消。”
纪佳倔强地摇头:“我没关系,倒是你,快休息去吧。”
两人互相劝着彼此,到最后谁都没走。
纪佳心里知道,陈梓恒负气归负气,但关键时刻,还是牵挂这个父亲的。
次日,陈昌德苏醒,口歪眼斜,话都说不利索。
下午便是股东大会。他身为董事长,不出席的话,会惹人非议。
若让人知道他病倒,又是一场权力争斗。
陈昌德说不出话,在纪佳手心写下股东大会四个字,指了下矗立窗边故作冷漠的陈梓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