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纱幔落下。
银发散落在艳丽的红绸之上,仙人一般高洁的男子陷入了靡艳柔软的床褥之中。
莘玥按住子书期的胸口,倾身将他压倒在床榻之上,袖子中的玉瓶滑落在手心中。
莘玥不曾真的觉得子书期会爱她。
这位仙尊的心太过温柔,哪里明白什么是爱情。站在他面前的哪怕是条狗,他恐怕也会大方的分给它百分之五十的爱意值。
莘玥不在意虚情或假意,只要他对她动心便好。
少女藏在袖子下的手指微动,刚想要将情蛊放出来,木门却在此时被自外面推开,发出些声响来打断了她的行动。
红纱遮住了床榻,里面的情景影影绰绰,蒙在朦胧的纱中。
眉眼寒冽,穿着喜服被迫被掳来的柏则推开门,视线冷冷的看向那喜床。
轻纱此时正被窗外的风轻轻吹气,纱幔后的少女正回过眸,露出了一双多情的眉眼,以及,被她压在床榻之上的陌生情郎。
柏则冷冽不耐的眼底渐渐生起些讶异,未曾想过会在这里看到莘玥。
少女穿着一身同他相似的大红嫁衣,似乎便是那些妖强迫塞给他的新娘子。
这一刻,那幻境之中美人的模样似乎与眼前的少女相重合。
有那么一瞬,他竟然错觉,今日真是他与她的洞房花烛夜。
这个莫名的想法在脑海内出现时,柏则身上的气息更加冰冷起来。
他分明不是鬼王,为何如今还会被那幻境之中的虚假情感影响。
果真是恬不知耻的妖女,分明是他与她的洞房花烛夜,她竟然还敢在床上藏男人?
柏则冷硬的像一块石头,仿佛有人欠了他八百万一般。
“成何体统。”
柏则蹙起眉,老学究一般古板不悦说道。男人走上前掀起纱幔,便伸手就要拽着莘玥的手臂,将少女从那床榻之上男子的身上拉起来。
莘玥手中的玉瓶拉扯间不小心滑落在床褥中,莘玥垂眸看过去,便又被柏则误以为她是舍不得那床榻中的人。
柏则神色愈加冰冷,却是依旧用力将人拽了起来,才看向那大红喜床之中的人。
那人如缥缈的鹤,此时衣衫凌乱,银发铺散在红缎之中,犹如堕仙。
“仙尊?”
柏则唯独没想过,那床榻上的男人竟然会是那个品性高洁,仿若看不出一点人性缺点的子书期。
柏则下意识侧头向莘玥质问道,“你对仙尊做了什么?”
莘玥没找到情蛊,听到柏则的话便抬眸看向他,眼尾的红透出十分的委屈。
“分明是我被那群妖兽掳到了此处,被强迫着要嫁给陌生的男子。我独身一人,无处依靠,心中惧怕极了。可你到这房中见了我,却还要来指责我。”
少女的眼圈红红的,难过又伤心,是少有的示弱模样。
柏则一时怔愣,有些失语,竟忍不住在心内升起几分愧疚来。那些妖族粗鲁又蛮横,她被掳来…同他成亲,想必一路定是受了委屈,害怕又忐忑。
可柏则习惯于莘玥同他争锋相对,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软话。神色不自然的板起,却显得更加冷漠冰寒了些。
莘玥找不到那情蛊,只以为是那蛊已经钻入了子书期的体内。
“你又怎么会在这,还穿着一身喜服,难道你便是那要强迫于我的妖王。”
眼前的娇俏女子这般羞恼的同他问道,少女妆容精致,浓烈的嫁衣将她包裹成了一团明艳的火。
那火燎到柏则的心尖,带来一丝刺痛。
柏则偏过脸,“我在外游历,同是被这妖族掳来。”
他不愿承认自己身上有妖族的血脉。柏则自小父母不详,无人同他说过他的身世,他从前也曾短暂在意过自己亲身父母会是怎样的人。
而如今他妖族血脉觉醒,被那些大妖当做新生的妖王强迫掳来蛉龙古镇,胁迫他留下新的妖王子嗣。
他厌恶极了这种野蛮的行为,终于知道自己是妖族与人类结合而生。身为父亲的大妖早已陨落,而母亲或许并不曾喜爱于他。
他心中各种情绪复杂不清,见到自己的“妻子”竟是莘玥,心尖便泛起些疼痛的酸涩。
子书期从床榻上起身,因被柏则撞见了这样的场景,玉一般温润的容颜微微有些窘迫,却不知如何责怪莘玥。
手臂化为羽翼,半人半妖状的鵸乌盘旋在屋顶,撕裂开了木窗,竖瞳中情感淡薄,看到子书期时便道,“人类的仙尊,为何来掺合我们妖族的妖王与妖后成婚。”
柏则见到鵸乌便冷言讽道,“我由始至终,并非自愿成婚。”
鵸乌认真的注视了柏则一会,正当柏则以为那大妖下一秒会与他们交战之时,却见那色彩斑斓的鸟歪了歪头,“既然妖王不愿,那便改日再成婚好了。”
柏则一愣,未想到鵸乌这般好说话,当初鵸乌可是强硬的抓了他就扔到了蛉龙古镇,从未听过他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