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指了指夏向维,又问道:“你聪明是吧?那要不要由你来当这个王爷?由你来总揽所有事?”
夏向维大骇,忙不迭跪下来。
“学生绝无此意,是学生僭越,绝不敢再自作主张……”
王珠站出来,道:“此事是我与大哥谋划,他们只是听了我们的安排,你要罚便罚我……”
“闭嘴吧你们。你们给我撤掉所有职务,在家好好反省。”
这一句话出口,阁楼中“三弟”“靖安王”“老师”等呼声响了一片。
“建虏出兵在即,学生只求能为老师分忧,等此战之后,愿请死罪……”
“末将原为马前卒,求靖安王允我去守山西……”
“……”
王笑懒得再理他们,一脚把地上一片碎瓷踢开,径直向外走去。
走到门边他才想起来,于是又丢下一句话。
“哦,白俭正、姚伯诚是你四个杀的……”
王笑走后,四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皆有些苦意。
好一会儿,还是王珠先开口道:“把最近做的都停下来吧,派出去的信马追回来……”
“也不知道老师打算怎么守山西……”
“唉……”
唉声叹气聊了一会之后,秦玄策问道:“对了,我们是怎么杀的白俭正他们?总得找个理由,让罪名正好削我们的职。”
……
等从秦家出来,羊倌走的是西边,王珠走东边。
夏向维家在西边,却是与王珠同路向东走。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我娘子……跑回娘家了。”夏向维叹了一声,深深作了个揖,道:“此事是从我这里泄露的,先给二爷赔个不是。”
王珠摆了摆手,道:“是我连累你了,害得你们夫妻不和……你娘子……很生气吗?”
“是啊。”
“有多生气?”
夏向维感到有些尴尬,转头看了王珠一眼,又觉得他是真的很关心自己。
“让二爷见笑了……她怕是要与我和离。”
王珠闻言,默然了许久,之后叹道:“和她好好说说,把她劝回来吧。”
夏向维道:“虽是这么想的,也不知能不能劝好。”
王珠想到如果这件事继续下去,自己和宋兰儿之间怕也要有条再难弥补的裂缝。
想到这里,他隐隐又感到事情被王笑发现了似乎也好……
王笑离开秦府,再次走进了潄玉园。
他要先把情绪收拾好,免得回到家让淳宁看出些什么。
其实山西要怎么守也没有完全想好,至少眼下王笑也并没有比王珍他们更好的办法……
刚才说的镇定自若,但他最近确实在为这件事头痛。
王笑也知道王珍他们的办法是目前最妥善的办法……但就是不想那么做。
他把亲卫留在门外,独自走过庭院,在无人处卸下了平时那份威严自若的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一转头,看到后厢那个屋子里还亮着烛火。
王笑推开门……看到顾横波正坐在那里。
“是你?怎还没走?”
顾横波起身行了一礼,道:“左大人猜到王爷会回来坐坐,特意给王爷沏了壶茶。我见了就偷偷跑回来……想见你一眼。”
她似乎是学着左明静的样子,私下里也不用尊称了……
王笑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想再叱责她吧,她最近其实蛮老实的,对淳宁表现得很忠心坦诚;不叱责她吧,又感觉怪怪的。
“这是龙眼百合茶,能安静镇定。”顾横波又道:“现在水温正好,请用……”
王笑见她脸上还带着泪痕,于是道:“刚才我错怪你了。”
“嗯,刚才你好凶。”顾横波扁了扁嘴,“人家吓坏了。”
王笑不理她这一茬,反问道:“明静为何会带你过来?”
“左大人信任我,收到刘校书的传信时并未避我,是我劝左大人不要告知殿下、先来见你。”顾横波低声道:“我还说,殿下如今处境尴尬,我有办法化解,需当面告知你。”
“嗯?”
“如今能出这样的事,除了因山西的局势,在我看来,还有一个原因。”
顾横波话到一半,沏了杯茶放在王笑面前,问道:“我为你揉揉头好吗?很舒服的。”
“不必了,你要说什么说吧。”
“是,世人已子嗣传承为重,前阵子西安传来消息说那位瑞朝殿下为你生了儿子。几位大人想必也觉得长子继嗣天经地意,能做出这些事也就不奇怪了。殿下虽未说什么,心中想必是为难的。”
顾横波声音很轻,缓缓又说道:“你府里也有几位姑娘,但都封了诰命,据说殿下答应过她们,以后得了孩子也归她们自己抚养、不必认她为主母……但我……我可以给你们生孩子……”
“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吗?”
“这本就是常事。”顾横波低下头,又有些委屈的模样,“不说大户人家都是这么做的,便是宫闱之中也是屡见不鲜。先抱养一个庶子改变殿下如今的处境,等嫡子出生了再……”
“你不用说了,淳宁已经有孕了。”
“那也不知是男是女呢。”顾横波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抬眼悄悄观察着王笑的神色,知他快要发火了,很知趣地马上换了一个话题。
“人家最近很老实的,其实……今日我就有许多机会和你好。”
“是吗?”
顾横波道:“比如刚才这个办法,我如果告诉公主殿下,也许殿下就能替我安排。比如左大人沏得这壶茶里,我也可以下迷药……但我想到,我若是这么做了,与姚伯诚又有何不同?”
她抬眼注视着王笑,又道:“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惹你生气……我很老实吧?”
王笑有些无语,点点头道:“嗯,你打消了那点心思就更好了。”
顾横波低声念道:“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王笑沉默了一会,心里却想到,这里是李清照故居,左明静是否也在此想过这个词句?
眼前的顾横波不可谓不美,不可谓不动人。但想到这些,绮念反倒还淡了几分。
他喝了一口茶,静静坐在那,确实感到了安神了不少。
顾横波胆子虽大,却很知趣,见王笑闭目不语,她也不再说话,站起身轻轻给他揉着额头……
她觉得自己接近王笑的手段进步了很多呢。
以色相诱惑大概是不好成功的,但却有许多现成的例子可以学。
——今天那几个傻官惹得他不高兴,自己又表现得这么好,真是个好机会……
偏偏揉着揉着,她情绪上来,一双纤手不由自主又向王笑衣领里摸去,身子往他背上贴上去……
王笑把她的手拿开,放下杯子,叱道:“别闹。”
顾横波央求道:“你为何就不愿跟我好呢?”
“这么说吧,我已有许多妻子,要是每多找一个女人,就少些时间陪她们,明白了吗?。”
王笑说着,站起身来。
“人家不用你花心思陪,哪怕只有一夕欢好……”
王笑对这句话嗤之以鼻,瞥了顾横波一眼,心知一旦跟这女人好了,都不知道要被磨掉多少时间精力。
——骗人的妖精,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闭嘴,再纠缠休怪我发火。”
顾横波老实下来,但她渐渐地似乎已经没那么怕他了,手指绕着腰间的丝带,低声道:“是。人家知错了,只是天色这么晚了,能不能带人家一道回去……”
这夜王笑回到房中,淳宁问道:“夫君今夜去了哪里?”
“嗯?”王笑岔开话题,道:“眉儿平时都不问我的。”
“闻到夫君身上似乎有些香味……”
“哦,今天被一个女人缠上了,但我义正严词地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