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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章 龙抬头(2 / 2)


王笑探了探她的额头,只觉烫得厉害。

“你病了?”

“没……没事……”

顾横波喃喃着,头一歪,直接就晕了过去……

她感觉到自己被王笑抱着,绕过回廊,放在一张榻上。

远远的有山呼声隐隐传来……

——他为了自己,连登基大典都没去呢。

她心想着这些,努力保持着清醒。

今日里面可特意穿着那条牡丹样式的肚兜呢,一会他见了一定喜欢……

她脑子里昏的厉害,忍了大半天了,此时缩在王笑怀里,终于还是放松过来,昏昏沉沉地迷糊了过去。

“笑郎……牡丹好看么……”

忽然听顾横波这样细若蚊吟地问了一句,王笑愣了一下。

——神经病,哪有什么牡丹?

他召过秋田优子,嘱咐其照顾好顾横波,自己转身出去,想要回房补觉。

才走到中庭,突听前面一阵嚷嚷。

“国公,国公,不……王爷!王爷!陛下的敕封到啦……”

山呼声远远传进徐州府衙,打断了董小宛的思路。

她停下笔,忽想到什么,有些担忧地向李香君低道:“顾媚也不知是如何想的……”

“什么?”

“她连着几夜没怎么睡了,今早又打了一大桶冷水泡了两刻……”

“这样的天气,她如何受得住?”

“许是疯了……也不怕闹出病来……”

南京,徐太平东园。

一曲笙歌舞未歇。

徐君贲倒是想到一事,转头向郑隆勖道:“我近日听闻那复社冒襄回了如皋,作了一首诗骂首辅大人,道是‘穷途捓揄多山鬼,浊世风波总石尤’,是否把他捉起来?”

“何必理他?”郑隆勖漫不经心道:“在开封时,他送到我面前我都懒得杀他,还派人去不成?这些毫无用处的书生作诗夸口,权当笑话看便是。”

“但这诗一夜之间流传甚广,对首辅……”

“他不是在骂父亲。”郑隆勖道:“他要骂父亲早骂了,何必等到从徐州出来再骂?这是在暗骂王笑……呵,心里怕得要命,嘴里叫得却厉害。一群文人看不明白到处传唱,跳梁小丑,可笑。”

徐君贲闻言笑了笑,也明白了郑隆勖当笑话看的心态。

郑隆勖持杯饮了一口,等舞乐停了,目光落在诸士绅身上。

酒也喝了,舞也看了,该办正事了。

自己又不是像那些无用书生,只会夸夸其谈。

“今日邀诸君……”

“砰!”

突然,东园一片大乱。

有侍卫头上突然炸开一团血花,一群小厮忽然杀将过来……

“怎么回事?!”

郑隆勖大喝一声,拍案而起。

他旁边不远,曹喜吓得满脸煞白,浑身都在打颤,身边两个太监忙扶住他……

“保护大人!”

到处都是一团慌乱……

郑隆勖看着侍卫已堵在自己面前,松了口气,皱起眉分析着是谁要来行刺。

耽误自己改革税制的大计……

余光里有太监路过。

下一刻,一支手如闪电般伸过来,狠狠扼住郑隆勖的头发。

匕首重重一划!

血激洒而出,洋洋洒洒……

郑隆勖眼中生机尽去……

“啊!”满堂都是曹喜的尖叫……

“砰……”

“保护大人啊!”

南京御道街,一片血泊当中,侍卫们嘶吼着向着刺客们迎上去。

二十余名刺客杀到现在只剩三名,却依向着轿子冲杀过来……

郑元化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张老脸依旧沉静,但眼皮却跳得厉害。

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刺死。

没有多少人知道他身边的老仆郑七,其实有一身高强武艺……

下一刻,又是一声铳响,有人跌进轿帘……

郑元化凝目看去,只见一具尸体跌进轿中……是郑七,胸口已是一片血泊。

不远处,一个浑身浴血的大汉抬着火铳看向这边。

他一句话都没说,但郑元化能感受到他冲天的杀气。

有侍卫过去,乱刀把那刺客砍刀在地……

纵是这一世为人都镇定自若,郑元化也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抖得厉害。

他看着郑七的尸体,仿佛看到死亡逼进到自己的面前……

——痴儿,你这次做得过火了!不守规矩……

徐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虢国公驸马王笑,忠孝于先帝,扶持社稷。栉风沐雨,万死一生,弘济艰难,宣力至伟,辅成大功。今特加封靖安郡王、奉天辅运大元帅,特进光禄大夫、右柱国、太子太师,增禄一千石。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

“谢陛下隆恩。”

王笑强忍着哈欠,双手捧过圣旨。

——都说了明天再封,竟是这么紧赶慢赶地又把封赏发下来了。

小舅子还是大方的,多添了两个官职……

……

铜镜中的少年打了个哈欠,抿上嘴,那种少年气又消散开来,化成了威严。

王笑穿着中衣站在那,低声道:“搞仪式真麻烦。”

“靖安郡王。”秦小竺又低声念叨了一句,道:“和淳宁的封号很配呢。”

“没有封号也很配……”

“是哦,但是这冕服怎么穿啊?我不会弄,要是缨儿在就好了。”

秦小竺拿着那冕服有些苦恼起来。

王笑本想说“让明静过来帮我穿如何?”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我们慢慢研究吧,开宴还早……”

他在秦小竺的帮忙下,缓缓把那冠冕穿戴好,再看向镜子中更显得威严的自己,低声道:“往后办事,名义上就方便了许多……”

称帝不称帝的,只是这么一回事而已。

血泊里,沈保、郑隆勖的尸体被人抬起来,血还在不停往下流淌着。

相隔六百里,王笑从一列列文武大臣身前走过,头戴的七旒冕微微晃动,所过之处,只有一声声恭谨的问侯。

“见过靖安郡王……”

在更远的地方,张嫂轻轻摸着已隆起的肚子倚在椅子上,回想着这一年时光,她问自己是否还有什么遗憾……

——唯有太后娘娘的深恩还未报答……也不知那人说话算不算数,以后真会随自己去见她吗?

生完孩子再说吧,唉……

转头看向外面正在忙活的铁豹子,她轻声给肚里的孩子哼道:“二月二,龙抬头,蝎子蜈蚣不露头……”

是夜徐州,新帝大宴群臣将士庶民。

席间忽有急信传来。

“报!山东喜报,洪水已退去,伤亡为历年洪灾中最小,赈灾为自古最得力……山东诸大人为陛下贺、为万民贺!恭颂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哪怕知道这消息是靖安王压了两天、故意在此时才放出来的,新帝也是龙颜大悦,群臣更是满堂欢喜。

……

宴中,陈惟中举杯又猛饮了一口酒,眼望四周光景,忽唱起词来。

“堂上谋臣尊俎,边头将士干戈。天时地利与人和。燕可伐欤?曰可。今日楼台鼎鼐,明年带砺山河。大家齐唱大风歌。不日四方来贺。”

“好,今日楼台鼎鼐,明年带砺山河!”

“燕可伐欤?”

“可!”

“燕可伐欤?”

“可……”

(第七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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