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看透了,自是不会中他的计。”
“但我想顺水推舟。”
唐节道:“要我说,遇到这样的人,一句话都别和再他说,我大军围死他。”
孟九沉思了良久,缓缓吐出三个字:“和他谈。”
“谈?”
“再聪明,也要被聪明误。他想要离间我们与吴阎王。我们何不反过来,用他的办法来对付他……”
这天夜里,德州城西,几个身影悄然潜入运河,沿着运河向南游去。直到游出瑞军探马的巡查范围方才爬上岸,向临清城赶去。
及至天明,几匹快马从城北瑞军大营飞奔至德州北面壕沟前。
“赎回我大瑞俘虏之事,我们孟军师已有回信……”
宋礼站在城头上望着远处那几个反兵被带入德州,他皱了皱眉,向杜正和问道:“那些人是?”
“反贼想赎回李柏帛以及一些俘虏,怀远侯在和他们谈。”
“谈?”宋礼讶然道:“总不至于朝廷还要反贼的银子?”
“反贼或许会退兵。”杜正和缓缓道:“马上要入冬了,他们粮草也不多,攻不下德州,又不甘心。有可能这次的条件便是我们还回李柏帛,他们也算是得了个退兵的借口。”
“岂能这么简单?”宋礼道:“还有,如此重大的事,为何没告知殿下怀远侯就与反贼开始谈了?”
“宋大人!你这是在质问本将?本将只负责城墙防务,不知此事。”
“不知此事……”宋礼叹了一口气,道:“杜总兵也是怕麻烦吧,觉得如今一切听怀远侯的便风平浪静,至于这样妥不妥当?是否符合法度?你也全不去想,把君臣之纲抛开……”
杜正和回过头,正色道:“宋大人想要如何?本将不听怀远侯的,听你的?这城如何守?这敌如何破?敢教宋大人教我!”
宋礼之所以要早早跑来城头见杜正和,其实是因为齐王昨天和怀远侯吵了一架,据说双方闹得有些僵,事情已经传到不少人耳里。
此事不好提出来,但宋礼却感到巨大的压力。
此时他斟酌着,终是开口道:“我并非这个意思。怀远侯劳苦功高,我知道。但不能每每因他能破敌便事事不问因由、盲目追随。朝廷为何有法度?防患于未然是也,如今怀远侯行事,主张讲‘效率’二字,为有效率,他处处不与朝臣商议、不与殿下汇禀,大小事务唯他一言而决。就算我知他不是权臣,但其所为与权臣何异?
是,他忠心耿耿,但权臣与忠臣之间,差的不止是忠心或异心。差的是有无法度拘束。便说这与反军商谈之事,之后若有不妥又如何是好?
还有,此事未并报与殿下知道,万一有了差池,责任便全在怀远侯一人身上,他又如何是好?我这不是在猜忌他,反之,正是为了他顾虑。这事情做太满了,我是在担心他引祸,担心君臣不能长远啊!”
“宋大人所言我明白了。”杜正和道:“但如今的情况你也该明白。只有怀远侯守得了城,听他的便是。”
“我如何不听他的?如今哪件事我不是在支持他?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我观他如今愈发刚愎自用,他若不思月满则亏、水盈则溢的道理,往后必有祸事。”
之所以选择跟杜正和说这些,因为宋礼知道杜正和本就是陛下的死忠之臣,不是王笑嫡系人马,算得上是有公心。
果然,杜正和沉吟了很久,缓缓道:“宋大人,本将只有一句……若是怀远侯一心为大楚,没人能在本将这里诋毁他。但若真有祸起之时,本将一定死守楚朝社稷。”
“杜总兵深明大义!”宋礼深深行了一礼。
得了杜正和这一句保证,他终于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