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君道:“我又该怎么呼称你?严家妹妹?”
唐芊芊低下头。
陶文君公事公办的口吻道:“你骗我了银子,这是怨。但你前夜来救王家,这是恩。恩既大于怨,这两万两银子我便当没有过。”
“文君姐,我……我并不是诚心想骗你的,我是有苦衷的……”唐芊芊抬起头,眼中已带了泪水。
“别演了。”陶文君道:“我说了,是王家欠了你的恩情,没必要再演了,我也不会再信你。”
她说着,目光在屋里梭巡了一圈,又道:“王家欠你的救命之恩自会报。但我三弟就要成亲了,还请你离他远一些。”
“文君姐……”
陶文君道:“我说的没道理吗?有恩报恩是公道,不与有妇之夫瓜葛也是公道。”
唐芊芊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心道:但我与笑郎都不讲道理啊。
陶文君捡起地上的襟花放在桌上,对缨儿道:“三弟回来后,让他来陶然居一趟。”
唐芊芊拉了拉陶文君的袖子,道:“文君姐,我错了,但我一直将你当我的亲姐姐……”
“所以你骗我的银子?”陶文君反问道。
唐芊芊撒娇道:“当时是你自己说的,两万两不算多。”
陶文君有些羞恼起来,急道:“你真不懂吗?当时我那几个姐姐也在,她们惯会热嘲热讽,我还能……”
“就是。”唐芊芊道:“她们羡慕文君姐嫁得品貌才高的佳婿,这才天天将挣多少银子挂在嘴边……”
“够了!我不会再信你。”陶文君将袖子扯回来,转身就走。
唐芊芊看着她的背影,悠悠叹了一口气。
“我得要讨好这个大嫂……”
是夜。
等王珍待客回来,陶文君便拉着他将事情说了一通。
“……也不知这女骗子如何搭上了三弟。”
王珍讶道:“竟还有这种事?!”
“前夜她虽是拼死来救,但一码归一码,你得管管三弟……”
“夫人说的是。”王珍便沉吟道:“这样吧,我亲自过去管一管。笑儿婚事在即,绝不能留女子留宿屋中。”
王珍才走没多久,竟是又领着王珠回来。
“在外面遇到二弟,他有事与夫人说。”王珍笑道。
陶文君微有些愕然。
王珠一行礼,径直道:“听说嫂子与唐将军的女儿有旧?”
陶文君奇道:“什么唐将军的女儿?”
王珠道:“前夜领人来救我们的那位唐伯望将军的女儿。”
“她这次又姓唐了?演的还是个将军的女儿?”陶文君冷笑道,“我一向以为二弟是个聪明的,竟也上了骗子的当。”
“嫂子有所不知,唐将军也是刚升为游击将军,因为查了京津一带的私盐大案,立了大功……”
“私盐案?”陶文君眉毛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却听王珠又道:“我与那私盐案有些牵扯,还从里面赚了两万两银子,上次逃过一劫。这次唐将军那女儿却是住进府中,怕是来者不善。”
一席慌话只点到几个信息,剩下便交给陶文君自己去脑补。
陶文君想来想去,忽然有些滞愣住。
“原来如此……”她喃喃了一声。
——那什么唐伯望追查私盐,查到二弟头上,便让女儿扮着盐商打探。若非自己与她交情好,想必二弟上次就要栽了。
唐姑娘因与自己的交情,对王家网开一面,王家有难时还奋不顾身带人来救……自己却还怪她是个骗子,她心里该有多难受?
真是猪油蒙了心!
陶文君如此想着,又回忆起当时与唐芊芊一起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快意时光,再想到她那句“我是有苦衷的”,眼中不由落下泪来……
王珍见妻子落泪,狠狠瞪了王珠一眼。
“嫂子不如请唐姑娘吃顿饭吧?”
王珠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将目的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