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睦月满面疑惑,她根本不懂掩饰自己的内心,轻易显露了真实的情感。
神无月垂眸敛袖,唇旁笑容不改,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位姬君是注定要入高天原的人?
她活着,是安倍晴明的高徒。
她死了,是高天原的神明。
日本坐拥四岛,号称八百万神明,可其中,高天原有多少是真的神?神格高贵清灵?不足万一。
成神有多难?除天生地养的神明,日本阴阳师成神的……可不就安倍晴明一个?
神无月薄唇划过一抹讥讽的笑,时之政府说得好听,实则这里的阴阳师,审神者无一不是鬼的同类,他们成不了神,死了便死了,怎么能和一位神相媲美?
他们学不了安倍晴明的咒,为什么?因为他们连人都不是了啊!
生而为鬼,怎么能学驱鬼的咒呢?
“为什么?”伊达航暗暗询问降谷零。
降谷零抬头见三个人齐刷刷的朝自己看来,扯了扯嘴角“我也不知道。”
景光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别人说不知道他还能相信,可幼驯染这么说,啧,他怎么觉着不大靠谱?
这次还真是景光错怪零了,他的确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能猜到和安倍晴明收她做徒弟有关系。只垂着眼眸摸了摸腰后别着的武器,景光见他这般,脸色也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小姑娘嘴巴不严,又对上自己一心喜欢的人,秘密什么的偶尔不自觉的就说出口。
对面也嘀嘀咕咕的,打量少女的眼神带有好奇,和畏惧,却也有人不怕死的,将目光落在少女姣好的身姿上。
她半靠在小几上姿态随意,衣衫贴着身子勾勒出起伏曲线,衣摆宽大,腰线不足一搦,一腿曲起,一腿笔直,露出白玉般的脚踝,似一掌可握的足,挂着银铃,她并非故意,然有心人瞧了便是旖旎风月。
的场静司坐在最前面将对面众人目光一一览尽,见此,藏于衣袖里的手指勾了勾,一张小纸人从名取的口袋里溜出,静悄悄的往对面挪去,名取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他报之以灿烂的笑。
藤原弥音夹在两人中间暗暗翻白眼,手握住了腰间佩戴的长剑,拇指自剑柄上的黑曜石寸寸划过,虎口握住剑柄上随时可出鞘。
说是约谈,实则谈判随时可能会崩。
审神者秋和睦月的脾气相差不大,两人素来交好,见睦月被阿昭压了一头,她冷笑着站了出来“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我倒是想瞧瞧你有几分本事!”
“压切长谷部!”
她厉声道,身后便有一名容貌俊美的男子出列,手中刀锋闪露寒芒“在下压切长谷部……”
刀锋成弯月自上斩下,似要将阿昭劈成两半一半。
夏目惊呼被丙压住,低声喝道“看着。”
他眨眨眼水雾弥漫“可是……”
降谷零的心被提了起来,就想出手,目光触及阿昭望过来的视线,她俏皮的眨了眨眼,便松了口气。
真是的……
刀锋没能斩下。
白衣红袴的女子横剑别开了他的刀,长剑微寒,藤原弥音冷漠的指着秋,声线不带一丝感情“审神者,聆神之旨,辨神真伪?”
她睨向审神者,讥讽出声“就你们这样的?可别脏了这三个字!”
她厉声呵斥,剑随身转,顷刻便与压切长谷部缠斗在一起,手中长剑划出冷月,剑风列列攻向他脖颈,压切长谷部紧退几步,眼尾泛开隐约的黑色,手中刀刃竖起挡住她的攻势,抬脚踢她下腹,趁她不备时,手腕用力反压长剑。
她略笑了笑,发丝都不曾乱过,旋身后退撤离长剑,轻盈跃起,左手握剑稳稳的在他身后,长锋压在颈上。
“明明是刀剑成的灵,却不修德行,沉溺在血与肉之中了吗?”
喟叹一句,右手拍在他后肩上,符咒瞬间隐没在身体里,方才俊美的男人转瞬化成刀剑原型,被她握在手中,施施然回了座位。
以阿昭压制阴阳师,又借藤原对付审神者?降谷零忖度片刻,目光不自主的往主位上的的场静司看去,黑色的发丝遮住白的无血色的脸,只绯玉色的眼眸眼光流转间带着算计与志在必得的神情。
鸿门宴啊。他笑了笑,心中了然,只怕今次还要做什么手脚吧。
“把我的刀还来!”秋怒声,身后的刀剑付丧神听命站起,但似乎各有算计。
阿昭提了提眉头,伸手指向她身后的刀剑付丧神,“我五岁那年与晴明初见,他问了我一个问题,什么是咒?”
少女冲着付丧神笑意盈盈,浑然不在意此时座位上的人心思各异,“我也想问问诸位,什么是咒?”
“既然自称阴阳师,不如交流交流?”
神无月眯眼,哪里是交流,这是立威!他与清和月对视一眼,张口想要扯开话题,一直安静的凉月轻轻浅浅的出声“凉月天资驽钝,不如姬君,不知姬君可否不吝赐教?”
眸光流转,少女回望她,凉月与其余三人不一样,她身上天然就是一股娇怯之一,看人时不自觉低三分,阿昭懒散的打了个呵欠,“你说了啊。”
恶意满满。
她如孩童恶作剧般笑道“你说了啊,你天资驽钝。”她近乎一字一句的念出,在凉月的耳畔轰然如雷鸣,一直回荡“天资驽钝”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