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芷无奈的收回了眼神,手里的折子往案上一放。
“楚王离开荆州,荆州乃军事要塞,不可一日无首。陛下应…”
“我说…”萧衷有些疲惫的打断了杨珧的话,“既然太后,外公你们都有思量了,还问我做什么?”
这句话若是别的皇帝问起来,多半被问的人不会有好果子吃,当然,萧衷这皇帝除外,他看上去是真无奈又无聊,巴不得把玉玺一扔,自己潇洒。
菜一上,桌上的两人都变了脸色。
“你这么爱吃辣?”萧遐本就爱逗清画,如今即使奚绍在,他也装不了斯文了。
桌上除了一道羊汤,都是鲜红一片。清画拿着筷子,点了点头,“你不爱吃?”
“我吃不了。”眼看萧遐跟清画又开始了,奚绍叹了口气,自己盛起了汤,只听萧遐道,“你就不能多问我一句么?”
“你自己让我选菜的!”清画不可思议。
“我是让你先问问绍先生…”萧遐气的耳根发红,“和我!”
“夫人,现在送酒进去么?”小二抱着一坛子酒,听见了房内人吵吵嚷嚷,转头问扶琴。
扶琴抽了抽嘴角,“一会儿吧。”
“屋里是清河王殿下?”话音刚落,隔壁厢房的人听着声音好奇道,“怎么还有女子的声音?”
王爷的车马规格自成一派,洛阳显贵,尤其是爱慕萧遐的众多小姐,是最清楚清河王殿下的马车样式的。
此言一出,身侧又围了几位好事的客人,瞧这小二抱着的这一坛子酒,“不知哪家小姐得了清河王殿下青眼,冬夜温酒相伴呢。”
“琴娘,你一会儿进去替我们瞧上一眼吧。”
虽然并非本意,但萧遐风流王爷的名号闻名洛阳。不少千金小姐都自称与萧遐待过一处画舫,看过一出戏,拜过一座庙,吃过一桌酒席,但从来也没见着萧遐身边真有哪位女子,如今,那活的清河王殿下,正跟女子在喝酒呢!
扶琴淡笑着,想了想,她侧身道:
“是国子学奚大人的表妹,并非男女独处,各位再这样看下去,可是会让琴娘难办呢。”
“原来是奚大人!”
“今日父亲朝上见过,说是俊逸非凡呢。”
围观的几位都是洛阳城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识,如今见着面生的洛阳新贵有些好奇,打趣了一两句也就不为难扶琴,只当揣着一桩新鲜事回了座。
“那便让陛下做一回主。”杨芷的语气有些生冷,似乎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只是陛下这回做主,也该思索缘由后果,万不可草率了事。”
说着,便让杨珧继续递折子,只是还未递到手上,便被杨芷挥着手拂开了,“这江南的事衷儿哪看的懂…”
杨珧忙转身扑进一堆折子里继续挑了。
下一封,太后杨芷还是摇头,“…邺都的账我都算不明白,就拿张洛阳城里的。”
萧衷抿着嘴角,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两人。
终于,有了个难出差错的折子。
杨芷接过,“阳春里琅寰堂年久失修,恐成危楼之势,奏请修葺,陛下以为呢?”
只要一句“修”,萧衷就算是正儿八经当了回皇帝,下报度支拨款,皆不用他萧衷操心。
两人等着这个字,谁知萧衷竟深思起来,看的两人一身冷汗,半晌,终于做了主:
“那就让学生进宫读书嘛,宫里空着那么多地方,我看酿液池宫就不错,炉子都能省下来。”
“……”,杨芷不说话了。
萧衷此行并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改宫阁为学舍供世家子弟读书,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这笔倒是不用省的,一来还未有此先例,”杨珧揣度着用词,“二来,这酿液池宫是…是…”
是先帝送给原皇后杨艳的,杨珧看了一眼杨芷,没说出口。
萧衷往后一靠,似是耐不住性子了,“外公啊,你们让我来了含章殿,我这来了就让我听你们念书呀?让我做主我也做了主,这一来二去的…”
“就按皇帝说的办吧。”杨芷捏着眼角,“陛下承先帝遗志,节省开支不兴土木,也是好事,开年复业,国子功课也耽误不得,就按皇帝说的办,行了,都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