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打杀了他的怀孕美人,此时这一掌倒是出了气。
贾南风走在后面,含着冷笑,手里扯着路上的花,一揉尽碎,“母亲教训终究是我贾家的事,太子可就不同,谁的教训都得听呢。”
这两人说来也奇怪,一个只服自己母亲郭槐管教,另一个除了母后杨芷谁都不得不服。
萧衷似是被这些话刺惯了,侧过身没皮没脸的笑道,“也就能拿这些路边的花出气了,来日我本太子选几个厉害的妾,陪太子妃好好练练?”
闻言,远远走在后边的两拨宫人纷纷矮了矮身子,大气不敢出一口。
只听“喀——”一声,贾南风手里的的花枝都断了,贵人的手本就细嫩,如今一下多了几道血痕,跟染了牡丹的指甲相称,白里透红,如雪中梅花。
贾南风嘴上向来说不过萧衷,只回头去瞧,太子那拨人霎时埋下头去。
“你,过来。”
那四名侍婢如临大敌,咬着牙摇头,求助般的看着萧衷。
这几人个个漂亮,尤以一簪花姑娘最为出挑。
“你又想做什么?”萧衷挑眉问道。
贾南风不理他,只朝自己的侍婢使了个眼神,粗野的婆子便上前去押起了那簪花女子。
说起来两人的侍婢看上去也大相径庭,萧衷的侍婢个个弱柳扶风,贾南风的个个五大三粗,面色凶悍。
“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那簪花姑娘被押着上前,跪在贾南风的红裙下,又抬眼去瞧太子,似又是不作指望,嚷道,“奴婢是谢娘娘的陪嫁,是谢娘娘宫里的,是谢……”
这太子妃当日大庭广众之下在皇后亲办的槐花宴上持戟刺杀了怀孕宫女,胎儿和手中的戟一并落地方休,不仅太子拿她毫无办法,皇帝皇后半句责罚也无,此刻这簪花姑娘生怕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
“谢玖那屠户之女也养的起陪嫁?”贾南风轻哼一声,一手扶着自己的手腕,“也难怪,一样粗鄙罢了,将本宫的手划伤了都不知道。”
那簪花女子一愣,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自己玩儿花划伤了手,怎么跟只狗一样乱咬人?”看这样子,又是要拿下人出气了,萧衷皱了皱眉,拿话刺她。
他本不在意这些奴婢的性命,当初的美人被活活打死生了那样大的气,不过是因为这贾南风太过放肆,丝毫不留自己面子而已。
如今这簪花女大难临头,不求太子,反而扯出皇孙生母,太子的妾谢玖,似乎也是知道这太子在这泼妇面前说话不管用吧。
“我没有…我没有…”那簪花女不住的摇头,似是吓傻了。
贾南风不和萧衷作口舌之争,只挥挥手,弯下腰仔细看了看,“这样好看的脸,太子都心疼了,本宫怎么舍得打,你这么害怕作什么?”
那簪花女身子一颤一颤的,连抽泣也不敢出声音。
贾南风看够了,悠悠然直起身子,“那就留着这张脸,给太子好好看着吧。”
那簪花女还没反应过来,贾南风的侍婢便将那女子拖着扔进了湖里,那可怜人挣扎了一会儿,便没声音了。
所有人看着个大活人淹死在面前,都无人作声。
“太子妃好威风。”萧衷冷眼看着,拍着手,阳光照在萧衷细嫩精致的五官上,竟生出些冷意。“有本事撒泼撒到永年里去?”
永年里住着贾南风之父贾充的原配正妻,据说贾充的续弦夫人郭槐曾仗势极大的拜访过李婉,结果见着人家的风范自愧不如,悻悻而去。
萧衷说的正戳贾南风逆鳞,贾南风嘴上向来说不过萧衷,只冷冷一笑,拂袖先去。
虽说太子妃嘴上没讨到便宜,但向来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夜晚太子不知从哪儿混完回了东宫,只见门口陈着一具泡白的女尸,正是白日被淹死的那个簪花女,月光映下凄惨的吓人,将萧衷吓的跌坐在庭外,久久不敢进殿,吵吵嚷嚷见着鬼了,要出宫避开这索命鬼。
奚绍甚少有琢磨不透的事情,如今这槐花纸已经可以算是一桩,但当日宣纸上的字还是看不出来,这几日便天天带着,时不时想起个什么字就拿出来对对。
“我听阳春里的棋篓子说,齐王已经在集马车卖家丁了。”墨书正吃着烧饼,如今家里又有钱了,奚绍也惯着,时不时就爱跑到集市上买些平日只能看着的东西。
“嗯。”奚绍点点头,眼睛还是看着那张宣纸,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十分专注。
蒋朝最后一次替齐王诊过脉,被拭着泪的王妃贾褒留了下来。
“王爷病重至此,陛下还是不肯体恤半分吗?”
齐王萧攸自那日栽倒,已经三日不进水米,一喂便和着血吐了出来,皇帝来旨催了三次,次次萧攸都撑着病体恭敬接旨,唯盼有些转机。
蒋朝垂头,“齐王妃此话差矣,陛下此举也是体恤王爷,都城繁杂琐事缠身,陛下也是希望齐王能卸下包袱,退居乡里,安心养病。”
“卸下包袱?”门外走进一烟灰长袍的公子,“父王身为宗室,为国分忧乃宗室之任,陛下言卸了包袱,是要将父王从宗室除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