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是男是女?”莲笙好奇的问。
“或许不男不女吧,趟或可男可女?”觅天迟疑着说,忽觉又不必深究,“总之此妖形迹可疑,一张黑丑的大斗篷遮住脸,谁也不曾见其真正的面目,上万年如此。”
莲笙看着石碑上的字,抱着膀子恩道:“我倒觉着她是个女的。”
觅天很是纳罕,偏头看她,“何以见得?”
莲笙伸出两个手指在眼前比划:“很简单,给老妖两个字......”
“是什么?”觅天对插着广袖问道。
莲笙下巴一扬,“自恋——你瞧那上面的字儿还瞧不出来么?但凡是女子无有不自恋的。”
觅天展了展眉头,很赞成她这一套说词,不禁连连颔首。
虚无因在一旁听了不禁摇头,觉着很是无奈,心中无不之一叹,这二人凑起来,一个捧一个逗,简直就是一对现世活宝。
另一面又伸伸手在那石门上探了探,遂退后几步,凌空信手挈出两掌,气劲如寒冽是雄浑的湛色,石门应掌风一震划然大开,映入眼帘便是一座卓然显赫的灵妖宗主铸像。
三人绕至雕像身后,终是见到一座宽平广远的浮桥,顺眼望过去竟氤氲无垠,嶂度的云气散在四周,浮桥两旁是沸腾混浊的波涛,风声动处有萧鸣声,更有女声倚歌相和,其声由远至近,由近至远,伴着怖兽的哀嚎,女人的呜然,声声如怨,如诉,如泣,或高或远,余音徘徊,不绝如缕,阵阵清风拂过,浮桥上现出华容婀娜的白衣女子,她伸手招招衣袖唤着莲笙的名字。
莲笙的眼神渐渐黯淡无光了,游魂似的向前蹭着步子,口中不时妮妮呓语唤着阿娘,不知不觉踏向浮桥。
觅天察觉出了异样,当年自己的仙侍便就是这样被老妖诱进天魔镜中,千百年来以吞噬精魄为生,用旁人平生那点执念化成纽带,请君入瓮方便嗜其精魂,虽然魅惑的招数老套了些,但却应机千变,防不胜防。
他向前追过去拦住她的去路,“不要再走了,这是老妖的天魔幻境!莲儿,你醒醒!千不要上当啊!”
莲笙的双眸只看向远处,空洞的眼睛累累举步,傀儡似的任由摆布。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虚无因抬手朝向莲笙身后隔空一抓,一霎将她拽回了身边。
觅天舒广的玄袖轻轻挥就,众人眼前的浮桥,莲笙眼前的阿娘瞬即便没了踪影。
虚无因凌空幻出皓泽剑掷在当地,只道了句禅机,“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四野之内瞬时震了三颤,皓泽剑顿时御起便分化出许多刀剑,犹如天下利剑瞬时齐发,剑刺如芒,纷纭杂沓射向穹隆云桡[ráo]深处。
前时阴昧不分的溟濛雾气霎时消散,浩乎无际的苍空之色渐渐展露出一派暗围的殿宇,灵妖宗主自烟煴中跃出,将身子格挡在天魔镜前,乌泱泱的袖袍浊流狂澜,无边的簌簌之声以呈排山倒海之势,众矢如骤雨,飞蝗之势不可独挡,数里之外俄然一剑穿透她的肩骨,飞野似的将她钉在了櫩[yán]楹上。
莲笙的体质向例敏感,突觉浑身惴惴一颤,冉冉云蒸之气缓缓腾起她,庭心开合处,见有辉耀迸光的玄珠,从一盏香尘腻玉的瓯内,腾跃至莲笙身前焕然盘桓,周遭陵花飞雪,像是无极之光,阴阳运化在她的体内,神风绰约像极了阊阖宫前云在彼间的伎乐。
流波静谧,莲笙翩然而下,她额间的花钿一抹鎏色韶光乍现,瞬间自感周身一股行炁返本澄清。
“果不其然是这老妖挟了你的灵。”觅天心生欢喜,绕在一旁欣赏道:“现在如何?有没有恢复一些修为?我曾探过你的灵台,你一身清虚妙体,本是上……”‘上神’二字差些滑溜了嘴,他马上改口说:“......本是上仙之资,原是至纯至净的,赶快调息一下,看有没有被那老妖滓秽了?”
莲笙微挑了挑唇角,眼神清潋含了些许沉湎的韵味,“我自觉身轻如羽,两眉间太极精微,却入三分通达灵关,自身仙法纵使不出十分,总有六七亦可使得。”
虚无因听她如是说,便上前在她额前探她的元神是否平复。
立在一旁的觅天,突然想起那老妖仍吊在半空未曾收拾,回首便指了指,“你这狡猾的老妖怪,平日里作恶多端就算了,竟还拿了莲儿的灵,今日定将你与这天魔镜一并毁了才算罢休!”
老妖吊在半空戏谑道:“觅天,你生性乘急,当年天族与阿修罗族大战,你战后失去角上尺木②竟不能升天,怎么?五万年了你那尺木还未修成么?”
能做天族正统的龙神,皆有一个正统的象征那便是尺木,这种珍物很难修成,有广大神通的龙神皆是化生,但需要耐着心精进的修行,才可见其成效,因觅天乘急戒缓,持戒持的不是很走心,偶尔游山玩水,偶尔饮酒尚乐,如今几万过去了,他的尺木只修了参半,这是觅天的痛痒更是软肋,“本神修的是逍遥,尺木未成也碍不着本神升天。”
“逍遥?如今你的仙格,都被你的厚脸皮丢尽了。”老妖不住地啧啧咂嘴,“你伙同无因上神前来,不单只是为了前来拿我这样简单吧?你不是在找天魔镜吗?它就在那儿,你倒是毁了它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