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姐姐关心……”谢承玉收回手,面上浮现了笑意来,他桃花眸微眯,笑容灿烂,比起窗外的春阳还要艳上三分。
“谁关心你来着?我还没跟你算帐,你个小滑头,骗子!”卫凌月扬着眉,口气也变得有些凶了。
“我没有耍滑头,也没有骗姐姐啊!昨日我是准备回家来着,可是路过酒肆的时候,我就想着来跟帘杏小丫头告个别。进来之后,发现里面忙得不可开交,云伯急得焦头烂额,于是我就留下来帮了一会儿忙,一忙就忙到快天黑了,我只好就住了一晚,然后就……就到了白天了……”
“编!你接着给我编!”卫凌月伸出指头,指着他的额头,只恨不得重重地戳上几下。
谢承玉被她有些凌厉的口气吓住了,闭紧了嘴再不敢继续往下编了。
“你……你都说说看,为什么赖着不走了?”卫凌月抬高声音又问了一句。
“我……我就是不想回家来着……姐姐,你就留下我好不好?那天晓风说你已经很累了,我自然不能成为姐姐的负担。你也看到了,我能做得一个店小二,所以我留下来不会给姐姐添麻烦的。我不要工钱,只要有三顿吃,晚上有地方睡就行了……”
谢承玉微垂着脑袋,声音轻轻软软的。卫凌月见得他这委委曲曲央求的模样,心里是一阵气恼一阵心软,真有点不知道拿他怎么好了。
“你……你个没出息的……放着家里的好日子不过,放着大好前程不去奔,硬要在在我这个小酒肆做个被人呼来唤去的跑堂,你……你为何这般不思进取?”卫凌月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指头在他的额上点了一下。
谢承玉被她点着额头斥责,不仅没有一丝怒意,反而有些欣喜起来,他抬起头,看了卫凌月两眼,突然又笑开了。
“姐姐,我为何要思进取?我不思进取,我思人……”
“思人?思什么人?”卫凌月脱口问道。
谢承玉却是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只拿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眸光黑亮,里面光华流转,像是蕴含着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姐姐,思的什么人,承玉不敢说……”
过了半晌,谢承玉终于开口了,声音温软,看向她的眸光更是清澈轻柔。
卫凌月迎着他的目光,心里微微软了一下,面上却是不露一丝声色,只将目光低垂了一点,像是在看自己面前的帐册了。
“你别胡闹了,赶紧收拾了东西赶回云城去……”卫凌月叹了口气道。
卫凌月的话音还未落,谢承玉就站起了身,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口中嘀咕道:“哎呀,忙了这大半天,肚子好饿,我去厨房吃东西去,厨房的大师傅说要给我留只肉饼的,我得赶紧去,去晚了可不得被那帮小子抢光了……”
厨房大师傅,那帮小子?他这两天都干了些什么?怎么就跟这酒肆里的人都打成一片了,厨房的大师傅一向是个严肃不爱亲近人的,竟说还要特地给他留肉饼?他还真是个本事的,卫凌月心里想着,不禁又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云伯忙完了进屋来和卫凌月说话。卫凌月便问起谢承玉的事,云伯说他是昨日清晨就过来的,说是掌柜的要他来店内帮忙的。
“掌柜的,可是有什么不妥?我见他前几日一直跟在掌柜的左右,又自称是掌柜的亲戚,店里又着实忙,他人又机灵,我就将他留了下来……”云伯解释道。
“哦……也没什么不妥,他愿意干就让他先干着,说不定过几天他就玩够了……”卫凌月道。
“其实老朽也看得出,他定是个出身富贵之家的,来这市井之间,十有八九是贪玩来了。”云伯笑笑道。
卫凌月没有回云伯的话,只是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一连好几天过去了,卫凌月的猜想却是不准了,她原以为谢承玉是一时贪玩,过个几天必是受不了就去悄悄走的。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谢承玉做那店小二好似上了瘾一般,他每日里穿梭在大堂与后堂之间游刃有余,进来的客人都喜欢这个生得好看又机灵的小二,很多人宁愿等个好一会儿,也要等他为他们点东西吃。
卫凌月见他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也就懒得管他,心想随他去好了,看他能坚持多久。
这日傍晚,卫凌月自酒肆后门出来,卫玄自今日起,已被她派住青城准备筹办新酒肆的事了,从田庄雇来替她赶车的伙计要到明日才能来,于是她比平日早点了出酒肆,便是想着今日得步行回南溪庄的。
才出了门,便发现自己的马车仍是停在巷子口,车旁站着一个人,一身粗布衣,身姿修长,面容白皙秀美,正是近日在酒肆出尽了风头的谢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