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的教学楼外皮掉得一片一片的,低矮的三层楼,看起来就像被挤坏的劣质蛋糕。
操场本来被彩色的油漆分了界线,大概时间太久,已经模糊不清,篮球架锈迹斑斑,如果体力大些的成男人去扣篮,球框怕是要直接折断。
不过,操场前面升起的国旗颜色还比较鲜艳,还有破旧宣传栏里的学生作品虽然稚嫩但端正。
学校又破又小,但学习氛围还挺浓,时不时从破落教学楼里传来朗朗读书声。
校长张毅是个地中海中年男人,圆脸小眼睛,看起来很和气,虽然穿的是旧衣服,但衣着整洁,简陋的办公室里也收拾得整整齐齐,墙上挂着的都是些学生的绘画作品或者书法,看起来不像校长室,倒像是美术室。
还不等程淮自我介绍,他就激动得迎上去握手。
“没想到您会来我们这儿,您看这地儿......连正经茶水都没有,”张校长局促的搓搓手,“白开水可以吗?”
程淮示意不需要张罗,白然有些好奇:“校长,程......总在渠县这么有名吗?”
“有名,当然有名了!”张校长激动,“诺亚给省里好几个学校设立了奖学基金,资助成绩优秀但是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学生,要不是程总低调,那些学校都要在学校里塑他的像了,这放在古代,也是要雕像盖庙的啊!”
白然一边为校长的激动忍俊不禁,一边吃惊,书里从来没有提到过程淮还有做这么多慈善。
“只是公司运作,”程淮淡淡的说,又看了一眼办公室,“你们学校也有收到这笔钱吗?”
校长有点尴尬的笑:“您别看我们学校叫中心小学,其实收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底下村子的孩子,没钱是一回事,再者很多家庭不重视,觉得孩子会点文字,算算数就差不多了。”
“学生小学毕业后,并没有很多人会继续读下去,就算有些成绩不错,家里穷,也得回去帮干活,所以都没出什么成绩好的学生,奖学基金是要评选的,我们学校不达标,就申请不到这笔钱。”
白然忍不住:“可是九年义务教育......”
校长叹了口气:“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这穷乡僻壤,哪有这么多都是读九年呢,能上个小学就不错了。”
“我每年都给家长们做思想工作,可是听得进去的如果有三分之一,也已经不错了。”
“孩子都是好孩子,他们也喜欢上课,可是家里的观念,唉......”
“不瞒您说,我们学校的学生质量,就注定了教师的待遇不会高。”
白然正听着,怀里的手机一震,她低头一看,是宋依彤打来的。
大概是又给她接到单子,或者是给她找到房子。
她推门出去接电话的时候,校长还在身后絮絮叨叨的说着。
“就说前几天,才来没几个月的音乐老师又跑了......”
“喂?”白然走到操场边,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小然,猜猜我带来了个什么好消息?”宋依彤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我似乎看见你带着一大箱钱向我走来,”白然笑道,“要么就是带着一串钥匙。”
“是房子啦,我找到一个地段不错的,”宋依彤似乎在那头吃着什么,嘴里有点含糊不清,“说来也巧,这个房子是一手房,户主说是准备出国,急着脱手,可以便宜卖。”
白然失笑:“再便宜起码也要几十万啊,我现在哪里能拿出这么多钱,就想租个小的房子,自己住就好了。”
宋依彤哎了一声:“那始终还是要有自己的房子,在这个城市才不会无依无靠是不是?”
“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拿不出钱,”白然想想自己卡里连十万都不到的余额,“贷款买房要么有担保,要么有工作,我去哪里贷款?没钱没钱。”
“那个程淮呢......”宋依彤那头好像走来了一个人,跟她说了些什么,她应了几声后飞快的和白然说,“哎,小然,我有点急事,回头再跟你聊。”
“对了对了!”快要盖电话的时候,宋依彤忽然又叫住白然,“小然,你记得听Sky的新歌,超好听!抒情的那个!”
“‘你住在我的眼里,我的心里,我的梦里’,”白然顺口接唱了一句,“走在路上都能听到,你家陆文曜最近是不是要转型啊,歌都很上口。”
“啊啊啊你会唱,”宋依彤尖叫起来,“就是就是,再唱两句呗,你唱得也好好听呀。”
白然乐了:“你先挂电话吧,不是有人找吗?”
“不管!我要听,你是我听过那么多女生翻唱最好听的那个。”
白然知道她对于陆文曜的事执着到无与伦比,只能又给她唱了几句,才让她心满意足的盖了电话。
手机震了震,宋依彤给她发来了房子的照片和视频,装修好的,只要买家具就可以入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拍摄的角度好,白然看了一圈,居然挑不出什么毛病。
她还挺喜欢。
可是没钱。
白然仰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手机短信里的余额。
要是她能接多几份单,或者是在什么工作室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也能慢慢凑够钱。
可是宋依彤又说那个户主是急出,等她存够钱,说不定这房子早就卖出去了。
好想要钱啊,好想要自己的房子啊。
白然惆怅叹了口气,身后忽然传来细碎的声音。
她回过头,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几个高矮不一的学生,有男有女,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白然有点奇怪,这时候不是还在上课吗,怎么有几个学生跑出来了。
她迟疑着开口:“嗯?小同学......”
“老师好!”一个眼睛大大,绑着牛角辫的小女生忽然冲着她清脆的喊道。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恢复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