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叫什么叫什么。”
“那……富贵儿?”
话音刚落,男人手中的竹篾直接被掰断了,甘棠笑得腿、肚子都在生疼,一把剑突然横在了她的面前。甘棠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他要求道:“叫轻鸿。”
甘棠立马捂住嘴巴,硬是憋住了笑,可还是忍不住,男人再次拔剑出鞘,她立马喊“轻鸿!”
男人把剑收了回去,继续编制手里的竹篾。
甘棠刚想碰边上的竹篾,却被他一手打掉。边上是几个竹筒,长度不一,被整齐地码着,他将其它粗竹子打桩进了地里,她看了个大概,看出这是个房屋结构。忙活了一上午,他已经将外壳搭建完毕,还顺便造了把梯.子,动手能力之强,堪比宫里的御用匠师。甘棠坐在边上鼓掌,轻鸿看了她一眼,拿匕首划开了树皮,带着潮湿味道的树皮,被一张张铺开。轻鸿拿着竹筐走进了林子里,不一会儿就背了一筐干木枝和树叶回来。他架起了那口锅,将水煮沸,把树皮扔了进去煮。甘棠别的不会,生火到是会,尽职尽责地将这一任务完成。
时至晌午,轻鸿暂时停下手中的造房大业,拿着剑下山,回来时竹筐里装了两条鱼。他将熬好的鱼汤递到她面前,甘棠反倒不好意思了:“你忙活了一上午,我什么也帮不上,还是你先吃吧。”
轻鸿毫不犹豫地将碗塞到她手里,转身抱起了那口锅。本以为他好心让她先吃,原来只给她一碗,剩下的他全包圆了。
两人坐在刚搭好的竹床上,享用午餐,她多久没过过这么惬意的生活,离开了皇宫,她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不会,为何上天会让她遇上这么一个人?他的目的是什么?轻鸿像是看穿了她,直接回了一句:
“别猜了,只是想把你养好些,睡觉的时候抱起来更舒服。”
他很快解决了那锅汤,开始编制竹席以及竹帘,这么心灵手巧的男人,不娶回家真是浪费,甘棠盯他的目光,让人发怵,他背过身去,抱起一捆薄竹片,逼她干活,免得闲生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来。
日暮黄昏,一座小木屋静静的立在半山腰上,树木掩盖了它的模样,一缕轻烟升起,那是晚饭的炊烟。饭后,甘棠给自己换了药,那伤口已消肿大半,余下的都是匕首造成的创伤。
潮湿天气,甘棠的衣服已经发臭了,晚上入寝,男人实在无法忍受,抱着一个臭烘烘的女人,熏得他睡意全无,差点就把她扒了个干净。
第二天一早,轻鸿扛着她到河边,将她丢进河里,并且让她把身上的衣物洗了,警告她再有那么一点儿异味,以后就让她赤身过活。可她就这么一件衣服,洗了,她难道不着寸缕?轻鸿憋着一口恶气,用竹叶给她做了件衣服,等那件旧衣服干了,再换回去。
甘棠躺在河里架起了一只腿,看着远处忙活的男人。
从那时起,男人就开始满山遍野地捉蚕、种麻,没有什么是心灵手巧的男人做不到的,织造更不在话下。
如果没有那一天,两人一定会没羞没臊地过上隐居生活,说不定连感情都有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只是男人给她造的梦,如那座用一木一石构成的房子,暴风一旦袭来,只会剩下一堆残垣败瓦。
隐居山中的第二年,长云敌军血洗全境,男人叮嘱甘棠一定要好好待在家里,不要离开这片山域。
他扛着剑就出发了,甘棠还以为他很快回来,结果她在家里白等了三天,连个人影都不见。焦虑万分的甘棠,最后实在忍不住,便蒙上了斗篷出门寻找。斗篷是为了掩盖她的身型样貌,独活在外的召南公主可是敌军的首要通缉对象,她若是被认出来了,很有可能会重现悬崖那一幕。
她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一开始只敢翻山越岭,站在高处极目远眺,可她只是个普通人,哪里有那么好的眼力,在这极为广阔的区域找到一个人?她无法孤零零的一个人过活,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够依靠的人,他怎能扔下她?
甘棠别无他法,只好冒着生命危险跑进了城里,一年了,他们总该认不出她了吧?曾经繁华的灵台城,早已变成了另一幅模样,以前只有女人会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街上,男人看到个女人都要行礼,而今的灵台城,哪里还有女人的踪影,她的出现,格外突兀。甘棠大感不妙,只能低着头前行。
文弱的男人们,本该细皮嫩肉,想尽办法讨女人喜欢,却成了劳役,扛着重物整齐成排地从这一处运往另一处。甘棠很想问人,但她现在是个女人,只能小心地藏在阴影里,动也不敢动。她藏匿能力很好,只要她能藏,绝对不会被人找到,可她的目的不是躲藏,她只想找人。
这么动乱的城里,他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还是他打算放弃她了?若要放弃非要等到现在?自己翻山越岭数十公里,绝对不能就这么回去,她咬咬牙,放弃躲藏,一个箭步窜到了杂役的队伍里,扛着同样的货物,重物险些压弯了她的腰,但召南的男人大多手无缚鸡之力,她混在人群里暂时还没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