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天依旧热得很,风里都夹着热气,横豫大楼气派的总裁办却冷气十足。
徐安澜独自坐在会客的沙发,低头看手机里闺蜜刚发来的资料。
一个商标侵权案,并不复杂。不过一小会儿,她就有了主意。
她拿起茶几上的柠檬水,茶水见了底,只好放回去。她看了看手机时间,拧起眉。
11:28了,她已经等了她那位未婚夫1小时又7分钟。
是她忍耐的极限。
徐安澜挤出笑,熟练的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起身准备离开。刚拎起包,敲门声响,她赶紧抱上随手放在一边的保温餐盒,重新坐回去。
坐姿端正又优雅。
“徐小姐。”汪助理手里拎着水壶。
徐安澜闻言,抬起头,朝他温柔一笑。
这是她那位未婚夫时屿的助理,这段时间她在这里接触最多的人。
哦,比她未婚夫还多。
汪助理快步过去,心虚得不敢看面前这位温温柔柔,仿佛他说话声音再大一些,就能震碎的徐公主。
“时总今天忙。”他边给她添水边替时屿解释,“今晚可能还要加班。”
这是近半个月来,他每天都要对徐安澜解释一遍的说辞,说得他自己都心虚又不安。
徐安澜浅笑:“不要紧。”她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轻声细语,“辛苦了,汪助理。”
汪助理更不好受了,他拎起水壶站到一边,悄悄看过去。恰好对上那双黒泠泠的眸子,里头全是信赖。
他心软了一下,再也说不下去。
这位徐小姐是他们时总新上任的未婚妻,据说是家里长辈定下的娃娃亲。两个人门当户对,男才女貌。在他看来,徐小姐很漂亮,巴掌脸大眼睛,特别显小,加上一身的淑女裙,像是个精致的洋娃娃。最重要的,她没有一点世家大小姐的脾气,对他们向来是温温柔柔的好脾气。
这半个月她风雨无阻,天天来给他们时总送爱心午餐和晚餐。
可惜……
大部分都进了他们几个助理和秘书的肚子。
汪助理不由在心里惋惜,有时候他都要忍不住提醒徐小姐,他们时总最不耐烦的就是千方百计缠着他的女生,尤其是她这一款的。
想到这里,他悄悄在心里给她点了根蜡。
也不知道是这位徐小姐倒霉还是怎么的,她从穿着到脾气,无一不踩中时总的雷,精准得不能再精准,真没有哪一样能让他们挑剔的时总喜欢。
当然,汪助理至今也不知道时总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他们几个助理和秘书都觉得他的恋爱对象是工作。
“汪助理,你不用陪着我。”徐安澜面上笑着,心里却无比暴躁,“我也差不多……”
话音未落,电子门再次被推开,两个人同时看过去。
长身玉立的男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时屿身旁围着不少人,他侧着头,正对身旁的秘书说话。
真倒霉。
徐安澜不得不起身,她露出甜笑,眼睛都是亮晶晶的,一副见到未婚夫的欢喜样。
许是听到她的高跟鞋声,时屿停下,他微侧过身,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几乎没有任何停留,他继续跟秘书说话,清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隐隐的不耐。
气氛尴尬。
跟着时屿的助理秘书面面相觑,投向徐安澜的视线带着无法掩饰的同情。
时总不喜欢这个粘人的未婚妻,他们都知道。
徐安澜好脾气的重新坐下来,她安安静静等在一边,直到时屿说完,助理和秘书们全部离开。
办公室只剩下他和她。
时屿坐到沙发另一头,看着她,“抱歉,在开会。”
敷衍得毫无歉意。
徐安澜也无所谓,只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整个就是一个傻白甜,“不要紧,工作要紧。”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我亲手做的黑椒牛肉炒饭,做了好久的。”
时屿几不可见的拧了拧眉,他最讨厌黑胡椒。
他忍耐着又看她一眼,粉色的裙子,粉色的包,粉色的高跟鞋……
愁人。
他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头都疼了。
徐安澜见状,憋住笑,“我爸都夸我做得好吃。”她一派天真样,打开盒盖,推到他面前,“你尝尝?”
两个人这半个月只有送饭和偶尔的晚宴上见过,称得上是陌生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小尾巴似的粘着他。
时屿盯着面前卖相确实不错的炒饭,他深呼吸,缓缓对上小姑娘的眼睛。她水汪汪的眼睛里是期待和崇拜,一副他不尝一口,她能当场哭出来的模样。
他一口血顿时压在胸口,吐也吐不出来。
爷爷亲自定下来的婚约,圈里常见的联姻,本来他是无所谓,但这也太不顺眼了。
脑门更疼了。
“谢谢。”时屿低头盯着这份绝不会下口的饭。
卖相不错的黑椒牛肉炒饭,饭上还点缀了一片粉色的花瓣,有点恶趣味……也有点眼熟。
跟这么个小公主,他实在是无话可说。
时屿出神间,徐安澜也看向他,趁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她收起那能让她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花痴表情。
回国前,因为两个人莫名多出来的婚约,她特意问发小要过时屿的资料,也认真研究了他。
外界都说他是年轻有为,铁血手腕,长得又好看的霸总,是媒体追逐的宠儿。微博还有他的超话和粉丝团,那会儿她挤出时间在微博搜小姑娘们对他的点评,迷妹们说他每每出场都是又A又飒、自带BGM的模特步。
哪里有这么夸张?
徐安澜忍不住又打量了两眼。
这会儿办公室里开着灯,他算得上英俊的侧脸被灯光镀上一层朦胧的光,确实挺好看的。
如果不看他周身能冻死个人的冰渣子的话。
办公室里陷入沉寂。
徐安澜开始不耐,她拎起包,做出依依不舍的表情,“那,那我先走了哦。”
她嘴上说着先走,步子一步未动,明晃晃等着他出言挽留。
时屿解开外套扣子,决定亲自“送”走这位未婚妻,“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好的。”徐安澜感动状,“记得吃饭哦。”
时屿:“……”
徐安澜被助理送到停车场——她的粉色甲壳虫前,开车驶离这栋几乎是当地地标建筑的大楼,她脸上挂着的腻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立马收住。
戴上蓝牙,她给闺蜜洛娅打电话,“我结束了,去哪儿接你?”
洛娅忙着看资料:“晚上不跟那谁一起吃饭了?”她笑着打趣。
徐安澜耸耸肩:“可得了吧,我怕消化不良。”
她巴不得时屿立马解除这莫名其妙的婚约,谁要跟个冰块在一起生活,她又不是冰箱。
洛娅了然:“今儿的爱心午餐哪儿订的?”
“老张的会所。”
“我去!又是田园山庄!”
电话里几秒静默,洛娅无语,“他家这么有名,你天天都打包,就不知道换一家?也不怕穿帮。”她想想就明白了,“黑椒牛肉炒饭还是招牌,你这是一点都不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