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什么时候?”彦熹打开窗,只见外面落叶枯黄,正值深秋。
彦瑾站在他身边说:“刚进十一月份,你昏迷了半个月。”
“半个月。”彦熹喃喃道,他现在所在的医院就是户市的中心医院,这家医院他再熟悉不过来了,他在这里生下了邵浔安,也是在这里离开书中的那个世界。
医院的住院部呈一个半圆环型分布,站在他这个普通病房的位置往对面看,那里是高级病房,那边采光很好,之前邵志宸就住在那里,他们经常坐在窗边晒太阳。
彦熹把手按在窗户上,开始数对面的楼层。
诶?好像就在他这间病房的正对面。
“哎呦,那个死婆娘啊,怎么还不来找我呦……”
彦熹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这间病房里有两张床,除了他,还有一个手脚不便的老爷爷,他的儿女每天都会来看他,只是爷爷嘴里一直念叨的那个“婆娘”,也就是他的夫人,彦熹一直都没见到过。
彦熹不自觉地走过去,在老爷爷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爷爷,奶奶可能在家里照顾孙孙唉。”
爷爷有个小孙子,有一次来过,还送了他一颗糖。
爷爷的意识不太清醒,费力地冲他摆摆手:“不在嘞,早就不在嘞。”
彦熹一下子没听懂:“那她在哪儿?”
爷爷指了指天花板:“早就埋土里嘞,她信佛的,上天嘞。早知道啊,我也信嘞,说不定还能见到她。”
彦熹不知道说什么,相比老人,或许他是幸运的,在邵志宸走后的当晚,他也陷入了昏睡,这次没有人等着他醒来,他便没有再去和灵魂抗衡,从那个世界脱离,只希望不会吓到那群还没从悲伤中缓过来的小辈们。
他站起来对彦瑾说:“我去外面走走。”
彦瑾哦了一声,拿起他的外套:“我陪你去。”
彦熹顺着走廊往楼层的另一侧走,普通病房和高级病房之间隔着一个玻璃天桥,他顺着边缘走,时不时地看看两侧的景色,还真的和散步似的。
彦瑾对高级病房也很好奇:“哥,你要去那边?好像没什么人过去,我们可以进去吗?”
“没关系的,走廊可以随意通行。”彦熹带着他进去。
“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彦瑾说,“哥,你好像对这里很了解嘛。”
彦熹没有接他的茬,沉默地走到一间病房外。
“哥!你干嘛?”
彦熹被他吓了一跳,迅速回神,发现自己已经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他赶紧松开后退两步。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堵住门框里:“哪位?”
虽然这个男的长得还挺帅,但现在好像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彦瑾拉了彦熹一把:“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记错房号了!”
“没有,没记错。”
彦熹挣开弟弟的手,冲那个男人笑:“邵一。”
邵一沉默了片刻:“你认识我?”
彦熹扒着他往房间里望:“里面是谁啊?邵志宸在吗?”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邵一把他推到走廊里,“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们邵总并不喜欢男人。”
“他不喜欢男人?”彦熹耸耸肩,“可我就是啊。”
“没错,所以你没有机会,别想方设法讨好他。”邵一警告他,“别再靠近这里,否则警察会找你谈话。”
“哥……”彦瑾拉拉彦熹的袖子,“我们回去吧……”
他一直觉得彦熹醒来之后就有点不对劲,以前他哥一直都风风火火的,醒来之后却喜欢一个人发呆,总说些他听不懂的话,现在还跟一个陌生的男人扯皮,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彦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指指自己的鼻尖:“你不认识我了?”
或许是他长得讨人喜欢,所以邵一给了他多一点的耐心,他低头扫了彦熹几眼,淡淡道:“不认识。”
彦熹摸着手指上的戒指发呆,邵一皱着眉看他:“再不走,我就要请你走了。”
“干嘛?我站在走廊里又不犯法。”彦熹在原地磨叽了一会儿,拉着彦瑾走了。
算了,只要知道邵志宸在这个世界不就好了?其他都可以慢慢来。
邵一一直盯着人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合上门。宽阔的高级病房里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他的头被包得的严严实实,一只脚还被吊掉在半空中,看上去有点惨。
邵一一进来,男人就敏感地睁开了眼,即使他被包扎得几乎看不见脸,但只要别人一看到这对深蓝色的眼睛就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邵志宸,一个在户市金融圈里挺有名的富一代,近几年搞电子科技混得风生水起,就是半个月前车子抛锚,连车带人掉河里去了。
“外面是谁?”吵得他头疼。
邵一如实汇报:“两个生面孔,其中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小青年,说想要见你。”
邵志宸艰难地挑了一下眉毛:“男的?”
“嗯。”
邵志宸露出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呵,现在的小年轻,就是喜欢走捷径,咳咳咳!”
“邵总,你别激动!”
刚回到病房的彦熹打了一个喷嚏,彦瑾赶紧起身把窗户关上。
周末一过,彦瑾就要回宁城去上学,不过彦熹有几个小弟轮流照旧,彦瑾很放心。不过彦熹面上对着彦瑾是一套,对小弟们又是另一套,根本不管他们的劝,老是跑到玻璃天桥上去,他本想偷偷找机会潜入邵志宸的病房,结果刚上天桥就发现对面的走廊门口站着两个保镖。
彦熹被邵一瞪了一眼有些心虚,就在天桥上晃来晃去,时不时往他们身后的走廊看。
“邵一呀,你们吃午饭了吗?”
邵一冷漠地看着他,无话。
彦熹跑回房间,拿了一袋热乎的肯德基回来:“请你们吃全家桶啊!”
邵一嘴角一抽,他看了一眼彦熹身上的病号服,奇了怪了,病号也可以吃肯德基吗???
彦熹拿出一个汉堡:“邵七,你没吃午饭吧,这个给你。”
邵七被他喊得一愣:“你认识我?”
彦熹点点头,心知搞定不了邵一就拿邵七开刀:“剩下的给你们老板拿去嘛!”
邵七立刻回绝:“不好意思,我们老板吃不了。”
“为什么吃不了?他受了很重的伤吗?”
“对啊!他开车没注意……”
邵一瞪了他一眼:“邵七!”
邵七赶紧闭嘴:“对不起,我不能向你透露关于邵总的任何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