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抱头大唤:“大人!小人不是专职划舟的吗?大人!这么多小人吃不完啊!”
人早离去。
这是火烧屁|股去哪里了?
戚九问向身边陀貘“大人究竟去哪了?”
陀貘木然。
戚九拿手自陀貘面前晃了又晃。
陀貘木然。
若是刚才不见他动,真跟行尸走肉一般。
但是上官伊吹走得急切,仿佛并不像叫自己插手任何事,这点叫人很不爽。
戚九把玉簟间的美食装了几样,又抱上一坛陈年佳酿,对陀貘道“大人也没说不叫我乱跑,所以我现在要撒丫子乱跑了,你不阻挠我吧?”
陀貘似乎只听上官伊吹一个人的命令,纹丝不动。
美酒佳酿盛上小舟,戚九沿着橙霜河,又原路返回至初见萧玉舟的河坞。
无论上官伊吹何时回来,他都需要渡他过河。
念此,戚九不禁觉得自己真如对方所言,像个盼郎归家的小媳妇,心里一半是甜蜜,一半是羞耻,摇摇晃晃地折回橙霜坞。
船坞初显,正遇见准备渡河的轲摩鸠,他正好穿越百亩橘林,闲晃到此处。
火电碰雷公。
一见面,轲摩鸠骑上入河的桥头,半醉唤道“小矮子,你怎么不追着阿官的屁|股,反而来追我?难道觉得我比阿官耀眼?”
戚九暗啐一口口水,彻底打消登岸的念想,端正坐在孤舟中,举头与轲摩鸠对望。
轲摩鸠满身华贵,闪烁瑩瑩,直刺的人眼痛。
隧想,男人还戴大金耳环,真娘。
道“大人被陀貘叫走,不知去哪里了。”也是奇怪,难道上官伊吹不是由橙霜河离开的吗?
“啊。”轲摩鸠仿佛知道戚九所不知道的一切,口吐酒香,闲翘起二郎腿,金珠银链琌琅作响,“估计是办那事去了。”
戚九急“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替天灭人呗!”
轲摩鸠仿佛闲话家常般,忽然改口道“不对,应该说,他受女帝特令,缉拿北周范围内所有的筑幻师去了。”
戚九俯首,虽然他还不甚了解上官伊吹太多,关于杀伐二字,对于他来讲,甚是阴森冷骨的事情,足令人趋避三舍。
“那些筑幻师为什么会被女帝厌弃?”戚九禁不住发问。
轲摩鸠呵呵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不喜欢你,找喜欢你的人问去。”
“喜欢我的人?”戚九顺话问话,“难道大人您之前认识我?或者在某个山林柴苑中见过我?揪扯过我的衣服......”
“怎么可能!”对方一口否决,“你又不是漂亮娘们,扯你衣服真是有够恶心的。”说着,不觉停下话语,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戚九。
如果在戚九眼中,这个木头人长着眼睛的话,一定一层层地用眼神剥光他了。
“你这张俊美小脸不似北周族人,倒挺像我烨摩罗的人,话说,你可是被贩子拐来的奴隶?”
戚九激气:“大人也是这副异常尊容,难不成也是拐子骗来的?”
瞧他生气,轲摩鸠哈哈狂笑,“女帝崇尚我们的时候,我们算是贵族,如今厌弃驱逐我们,能活下来的才是豪杰,而你眼前的我,正是个中翘楚。”绵绵的无奈悲凉,不禁流于言表。
嗯?这是什么意思?
轲摩鸠道“小矮子,你的好奇心这般强,总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过,阿官没叫我吃饱喝足,如果你把船上的美食贡献出来与我分享,我就可怜可怜你,告知一些秘密给你。如何?”
狗鼻子真尖,可听着不坏,戚九瞧他也不如想象中的可怕,遂从船上起身,与走下桥头的轲摩鸠席地而坐。
轲摩鸠极爱北周美食加美酒,人带三分熏熏酒意后,话匣子也缓缓敞开。
“其实,筑幻师的编织幻彧之术,真正起源于我的族国——烨摩罗。”
“烨摩罗举国信仰幻神破魔裸,传扬织幻,当时的筑幻术分为灵宗与气宗,灵宗以聚四方阴灵织幻,而气宗则由提高本体修为,结出幻丝用以编织幻彧,我这一派当属气宗。”
“有些事你也该猜到,一山不容二虎,奈何两派相争必有一败,烨摩罗举国宣扬气宗大禅离开国土,至五州四国传扬幻法,实际上则是被灵宗无情驱逐。”
“当时的气宗大禅,领着三千教徒八方流走,但是处处遭人趋避,最终冒死穿越乌木苏沙漠,来至北周,受到北周真元皇帝收留时,身边存活的弟子也只剩下一人。”
“然后就是一些不能言传的宫闱斗争,气宗大禅帮助了现在的女帝登基,受到女帝的真诚庇护,足以在北周内顺利宣扬幻法,兴起许多筑幻师系。”
“想来,人便也是这般轻佻,总希求借着幻彧来摆脱生活中的各种困苦艰难,反而忘却活着的本质,可是,以幻术创造的虚假幻彧来取代生活,终究不能称之正道。”
“所以,女帝很快反悔,囚禁了气宗大禅,拘禁屠戮北周境内全部新生的筑幻师,以正国纲。”
“而我,就是气宗大禅三千门徒跋山涉水,仅剩下的唯一门徒。”轲摩鸠默默立起右掌,掌心三眼轮环,明显得如三只圆睁睁的幻眸,嵌于木手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