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卓绝旁边记录的官差都给吓得一跳,猛拍桌子:“住嘴!”
卓绝继续道:“陆知知有红绿之症,你也有。”
王掌柜闻言,忽然间想起什么,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们……”
卓绝冷冷一笑:“我们在你店里给你看的红玛瑙戒指,根本就不是红玛瑙,而是绿玉。我们说是红玛瑙,你却没有半点疑惑,你根本就分不清红绿。”
王掌柜冷哼一声,收敛起那些许慌张:“患这种病的人千千万万,她的女儿恰好与我有同样的病,便能断定我是她女儿的父亲?照这样说,天下的哑巴都该是一家了。”
“这和哑巴可不一样,红绿之症能传给孩子,陆博年根本没有红绿之症,陆知知只能是陆夫人与一个患病的男人所生。”卓绝脸色严峻,“患有红绿病,又常与她往来的男人只有你!何况你本就对她有意!”
“我没有……”王掌柜呼吸渐促,一句话说出,却似在垂死挣扎。
“你与一个有夫之妇生下孩子,已是证据确凿,狡辩无用!”卓绝厉声道,“你与她合谋杀了陆博年,以为这样就能拿着陆博年的家产,名正言顺在一起了?”
言罢,他漠然注视着王掌柜。
王掌柜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声音粗重得极为明显,一双眸子被汹涌的疯狂完全淹没了。
“他该死!”半晌后,王掌柜咬牙道,“如果不是他,袁霞本来就该嫁给我!他抢走阿霞,还每日虐待她,本就该死!”
“嗯?”卓绝看着他如此激动,心里非但没被感染,反倒冷嗤一声。
若是不出所料,他该说一个让人同情的故事了。
王掌柜的眼睛已然布满血丝,几乎声嘶力竭:“我与阿霞早已相识……可那时我身无长物,她爹娘认定我没法让她过上好日子,不让她嫁给我。本来喜帖已换,只差定个日子了,却告诉要给出千两彩礼才能娶她。我在外没日没夜学这些本事,不就是为了娶她成家!可是呢?陆博年只是个残废!死了一个女人还带着个半大孩子的残废!他不过是运气好些,去战场上炸伤一条腿拖着条命回来,得了朝廷安置而已,他本来也跟我一样什么都没有!他娶了阿霞,却那样对她!他本来就该死!”
“打她骂她?”卓绝略微沉吟,“既然如此,她早就可以用这个理由与陆博年和离。拿着一半家产带着孩子跟你成亲,何必等到现在,还要让你杀人?你就没有想过,她是在利用你?”
“利用?”王掌柜大笑,“不可能!我们已经约定好了,若是事情败漏,我们就一起做鬼。”
卓绝摇摇头,这都能讲出来,看来这两人的计划没多周密。
“可她却说,是你一直纠缠她,而她却不敢告诉旁人。她本以为陆知知是陆博年的孩子,结果发现孩子有红绿之症。你得知此事,还以此要挟过她……”卓绝唇边多了几分讽刺,“丈夫犯错在先,她和离改嫁便可,何必要你冒着个险,杀人偿命,她真会舍得让爱人背这种罪名?她根本就是想让你们两个男人一起消失,你还真以为她是要跟你在一起?”
“不可能!”
卓绝继续道:“我们查过了,陆知知从开蒙起,就被送去稍远些的私塾念书,其实不过是为了让陆博年和她少接触,免得被发现女儿分不清红绿。但陆知知是与人偷情所生之事,早晚会暴露,那时就是她有大错。你们这两个隐患,可都是她眼中钉肉中刺。这回亲自动手杀人的又不是她,她哭几下,把身上的疤给人看一看,兴许就回家带女儿去了。可你呢?还约着一起做鬼呢?你自己去做吧。”
王掌柜心中疑虑起来:“不可能……她真那么说的?”
卓绝笑了,微一挑眉:“不然我怎么知道那么多?”
他都懒得去看王掌柜反应,起身扫了一眼官差记的供词,漫不经心地道:“反正你与她偷情,合谋杀人,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现在有供词,只需查出你们如何作的案……你可能不知道吧,跟我一起去你店里的,可是洞明司的无厌大人,京城三捕之一,他以前查的都是什么案子,你这点小把戏也够在他面前现?”
无厌的名号一出,王掌柜当真是被镇住了,脸上表情变了又变,让卓绝看得好生痛快。
“无厌大人才用几个时辰就查出你们二人就是凶手,想来查别的也用不了太久。你还不如早些交待,免得她把事都推给你了……”他拿着供词要给人画押,忽然又道,“对了……无厌大人可是心善得很呢,陆知知是无辜之人,为了减少你们两个对她的影响,他必定会想法子给她一个体面……这个体面总不会牵扯上你这个奸夫。把押画了,再好好想想后面怎么交待吧。”
王掌柜仿佛丢了魂魄,死死盯着证词,却半天没有动作。旁边官差忍无可忍,直接抓起他的手,在那份供词上摁下一个指印。
“带他回去吧。”卓绝收起供词,转身离去。
王掌柜被官差拽起,行动迟缓得如同木偶,没走两步,便颓然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