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大约也想到这点:“白清卿说自己住在哪里?”
“住在城中村,十几个人一间房,每个人只有棺材大的地方。”鸢也记得清楚。
“香港深水涉,那里到处都是棺材房,外来人口群居,鱼龙混杂,最合适藏身。”尉迟了解。
“那就查深水涉,查不到就拿她的照片问周边的居民,她在那里住了三年,一定有人见过她。”
哪怕没有他们想的这个东西存在,或者东西先一步被TA拿走了,但这么问下去,没准会有别的蛛丝马迹,对他们解开白清卿身上的疑点也有用。
反正不缺做事的人,多管齐下,没有坏处。
高高在上的尉家大少,此刻倒是通情达理得很:“不能空着手问,买个茶叶或者糕点。”
香港那种高压力又快节奏的地方,每个人都忙着活下去,谁有闲没工夫回忆一个陌生女人,但收了东西就不一样,毕竟拿人手短。
鸢也采纳他的提议:“我大表哥在香港有人脉,交给他去做。”
尉迟就说:“我提供糕点和茶叶。”
鸢也一顿,神情浅了不少,靠回墙上:“我不缺这点钱,尉总好意我心领。”
刚才他们一问一答,互相接上对方的思路,本以为她忘了他们的矛盾,结果,她的界限还是那么分明。
撑了这么久,也快撑不住了,尉迟呼吸渐渐微弱,半垂着的眼皮盖住和黑夜同色的眼眸:“就算你不相信自己的记忆有出入,也该相信到七年前的青城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简单了吧?在这件事上,我们都是受害者。”
“我也知道,就算没有七年前的事情,我们之间也有很多别的恩怨,你还是恨我的,但既然有没有这件事不会改变你对我的看法,那么,我们就算合作调查这件事,也没关系,对吧?”
因为受伤,中气不足才放低放缓的声音,结合这种商量的话语,乍一听竟然有几分示弱的意味。
示弱,永远都是说一不二,一意孤行的尉氏总裁,居然也会和这两个字挂上钩。
现在不知道几点,应该是接近黎明前最黑的那段时间,夜空暗得发亮,映出他此刻苍白如蝉翼的脸。
两分钟后,鸢也平淡反问:“无论要怎么查,我单凭自己就可以做到,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跟你合作?”
尉迟当即咳起来,肺部收缩扩张,腹部起伏运动,捂着伤处的手被血浸红。
是啊……
她能自己做。
尉迟疼得厉害,从伤口到心口,都在疼,吸入的空气不够呼出,以至大脑缺氧,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脑子混沌地想起当年,她带着柏林少女的香水味扑进他怀里,闷声闷气地说“我好怕”。
忽然间一笑。
真好……
她现在什么不怕了。
她再也不需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