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离开后,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摆在桌上的文件被风吹起,似乎还伴随着温柔又清晰的女声。
办公室里还有她呆在这里的痕迹,顾相关了窗,仰着头坐在办公椅上,他的脖颈绷着,线条流畅。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最后他闭了眼,感受到阳光倾洒。
因为好像知道了答案,知道了一些事情,他忽然躲开了陆遥。
良久之后,他问自己。
“顾相。”
“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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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他打给钱若霖那通电话,得到了回复,不是钱若霖给的。
是他的好兄弟许让给的。
那天钱若霖刚好在公司,直接把手机给了许让,许让大概是咬着烟,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但顾相还是听清了每一句话。
“你问我陆遥的事?想不到有一天,你来找我问你的遥遥。”
许让很刻意,把“你的”这两个字咬得很重,顾相听着他的语气,就知道许让不悦,他显然是刻意。
“哦,已经不是你的了。”许让笑笑,“陆遥都跟现在的男朋友谈了两年了。”
“你可能忘了,也可能当时根本没有在意。”
“几年前你出事,人小姑娘不顾反对,也顾不上大冬天的自己出来不安全,那天是我和祁纪阳在高铁站接的人。”
“她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双手合十替你祈祷,指甲和嘴唇冻得发紫却还是先问我你怎么样。”
“我和祁纪阳那时候跟陆遥不熟,却都觉得,没想到顾相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别人这样在意他。”
顾相的手渐渐收紧,却什么反驳和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许让那边沉默了会儿,忽然嘲弄地轻笑:“要是让陆遥跟你换命,她大概都会愿意吧。”
谁都知道陆遥把顾相看得比谁都重要,只有顾相自己不知道。
到最后许让都没有告诉他,陆遥曾经到底是不是喜欢过他,只是顾相突然发现。
原来他曾经,曾经对陆遥那么重要。
而他,那年因为自己的事情,转头就走了,还一次次地告诉她。
“遥遥,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抱歉,我不会回来了。”
太阳渐渐下沉,办公室仅剩下的那么一点光亮也消失,顾相终于站了起来,衣衫有些凌乱,大概是因为刚才的情绪烦闷压得他喘不过气,衣扣也随之解开。
顾相重新整理好衣扣和领带,给易安发了个消息说今天可以提前下班,说完他抓起车钥匙就下去了。
他开着车,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最后竟然转悠回了学校,南城一中这么多年翻新过两次,也建了新的教学楼,但其他的痕迹从未变过,顾相站在操场,恍惚之间记起很多年前,陆遥站在烈日之下,皮肤泛红。
“我好像没有爸爸妈妈。”
那时候他年少轻狂,对她承诺过,以后什么他都在,他都会告诉她。
后来他离开,也不是没想过那些,只是他觉得,年少的承诺大概就是这样,没走到那一步谁都不知道结果。
夜晚降临,顾相在学校里逗留了许久,直到晚上学生都下了课,他想了很久才做了决定,像是最后的疯狂。
他大概是真的丧失了理智。
半小时后,顾相的车陆遥家楼下,他看到三楼窗台的灯亮着,有影影绰绰的人影。
顾相坐在车内,给她打了个电话。
他从影子中看到陆遥似乎是拿了手机,但她没接,一直没接,顾相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不知道是第多少个陆遥才接起来。
她的声音很冷,“怎么了?”
顾相听到她沉默,也没打算继续找话题的样子,显然不想跟他多说。
数秒的沉默,外面隐隐约约有些风声。
“陆遥。”顾相认真喊了她的名字。
“……”
“你是不是喜欢过我?”
“……”
陆遥一开始没说话,半分钟后,她似乎觉得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顾相听到她气笑了的声音。
“所以呢?”
“你还想撬墙角?”
“认识这么多年,看不出来——”陆遥的尾音拉得很长,最后那句却是一字一句清晰吐字。
“你,喜欢,当小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