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康顺听说谢知非回上京了,过年期间愁到头发都白了几撮的他拎着厚礼就来拜访。说是拜访,其实是商讨春闱考试之事。
进到书房才坐下,张康顺就一顿诉苦。
“谢大人,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去觉善寺求你了。你看看这些日子我忙的,头发都白了。”张康顺指了指那新增的两根白发,一脸欲哭无泪:“既要忙元宵灯会,又要忙即将到来的春闱考试,这些日子我真是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
沈墨茹端茶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他说要把自己劈成两半,笑着接道:“张大人,人劈开了可就没法活了。”
张康顺喝了口沈墨茹刚泡的茶,依然眉头紧皱,道:“不劈开我也快没法活了。”而后转过头继续跟谢知非诉苦:“谢大人,你是国之栋梁,春闱考试这么大的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谢知非笑了笑,专心致志从炭炉里挑出烧旺的银炭放进暖手炉中,再把暖手炉递给坐在旁边的沈墨茹抱着,这才笑道:“张大人,我吏部可不能插手礼部的事。”
张康顺也知,但这次春闱考试,他实在是没把握,皇上至今都还没定好主考官,更别提出考题。他已向皇上进谏了数次,皇上不是让他拟一份主考官名单给他,就是问他往年都考哪些内容。一直在折腾,事情却好像一直原地踏步。可把他愁死了。
不是他想非议皇上,实在是对比之下,武帝跟元帝没法比。想元帝还在的时候,下面的人都是按照他的意思把事情办好。轮到现在武帝,皇上心里根本就没主意,故而对礼部提的建议不是觉得这不好就是觉得那不好。这段时间,都有不少下属哭着想辞官了。
越想越难,张康顺忍不住抱怨了句出格的话:“说句冒犯的话,皇上的心思,真的太让人摸不透了。”
“皇上的心思若是那么容易让人摸透,那就不是皇上了。”谢知非怔了怔,确实没想到张康顺会说这样一句话,慢了半拍才接上,说完也觉自己最后那句话说的太过随意了,又道:“皇上初登基,做太子的时候也没什么辅政经历,我们做臣子的,只能多担待些。”
张康顺叹了口气,谢知非这话说的也是在理。为人臣子,也只能多担待些。
“道理都懂,只是这春闱考试到底怎么办,我是真的愁啊。”全国数千学子寒窗苦读十余载,就是为了这一场考试,若是准备不足,得逼疯多少人。人生有多少个十余年?
“张大人莫太担忧,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就按往年先准备着。”
谢知非的淡定感染了张康顺,和他聊了一番后自己也没之前么慌了。他不得不承认,谢知非就是有这能耐,在关键时刻让人信赖。仿佛只要他觉得没事,那就一定会没事。
张康顺离开的第二天,姬凌就派人来传话,宣谢知非进宫商讨临近的春闱考试事宜。
沈墨茹帮谢知非穿官袍的时候一直嘀不停:“你说怎么那么巧,张大人昨天才来跟你商讨春闱考试,宫里今天就来人宣你进宫。就跟在你身上长了眼睛似的。”
谢知非目光沉了沉,但是很快又恢复平常,低头专心帮他整理衣服的沈墨茹并没发现。
衣服穿好后,谢知非握住沈墨茹两手,笑道:“头一次让你帮着穿官袍,就一顿唠叨。”
沈墨茹脸红了,好像还真是这样,只是仍嘴硬辩解道:“我这不是心疼你还在休假中,哪是唠叨了。”
“傻姑娘。提早回来,哪可能只看一场花灯。回来前就该做好忙的准备,毕竟春闱考试是大事。”谢知非搂住她,低声哄道:“当然,陪你看花灯是最重要的。”
“终于说实话了,是我天真了,以为提早回来是为了陪我赏花灯,原来公务才是你心心念念的。大人这么热爱公务,是我多虑了。”沈墨茹装出气鼓鼓的模样,说了好一番负气话。
“好阿茹。”谢知非把她搂的更紧,紧到沈墨茹都能感受到他笑的胸腔震动。
“皇上的人在外面等你呢。”沈墨茹哼唧唧了几声,推了推他,小声提醒。
“不碍事,就让他们等一会。”谢知非松开了些许,低头看着她,手依然放在她腰上,嘴角克制不住上扬。他的阿茹就是这般让他快活,只是这般看着,他都觉得很美好。
沈墨茹自然知道谢知非这话是说笑的,轻轻捶了他一拳,笑骂道:“这会倒成了个沉迷美色不务正业的纨绔了。”
谢知非笑出声,坦荡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是说不过你的,大人。”沈墨茹咯咯笑,心里别提有多甜蜜。她算是发现了,若谢知非是那种风流公子哥,全上京女子定都争着做他的红颜知己。根本没人禁得住他半明半昧的甜言蜜语。还好她家大人不是那种风流成性的人,只对她偶尔油腔滑调。
“确实不能再耽搁了,阿茹,我进宫了,你在家好好待着。”谢知非低叹了口气,甚是不舍,还夹着着有些不放心,亚芳还没回来,没个人在她身边陪着,始终是让他牵挂。
“放心吧,附近的人我都很熟了,若有什么事,他们也会照顾一二的。而且上京太平着呢。”沈墨茹知道他放心不下。
她这话确实让谢知非放心不少,纵使心中牵挂,也不得不坐上了来接他进宫的马车。
谢知非走后,沈墨茹想自己也许久没去过找戴四月了,对自己这份副业实在太不上心了。难得今日能空闲下来,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四月香粉铺。
四月香粉铺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戴四月正忙着招呼客人,看到沈墨茹来了,笑着示意她进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