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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假作真时真亦假(一)(1 / 2)


简拾遗在桌边慢慢品茶,品了三杯后,外?间侍女颤声:“驸马到。”

手里的茶盏稳稳托着,简拾遗面色也未有一丝一毫的松动。何解忧跨过门槛时速度倒是挺快,显出迫切的样子,只不过气息倒是平缓得很。“听闻老师相召,学生来迟,都是那御镜皇子拉着学生问东问西不让走,让老师久等了。”

“不敢。”简拾遗淡淡将手中茶盏搁到桌上,“这大长公主府,你是主,我是客。客随主便。”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简拾遗说着客随主便,却丝毫没有让对方就座的意思。

“老师言重了。”何解忧微微垂下眼睫,一副乖巧弟子模样。

简拾遗抬眼看了看?他,语气依旧很淡,“敢问何驸马,舞阳殿下在何处?”

何解忧也看?着对方,坦然对答:“我若知殿下在何处,自然早将她找回来,重阳在即,耽搁了婚事,于我有何益?”

“我倒看?不出何驸马为殿下失踪而忧虑,却有闲情赏荷。”简拾遗依旧盯着他。

何解忧笑了一笑,嗓音清亮,七分正经三分纨绔,“我也不曾见老师面露忧色,我何解忧是那种喜怒悲愁都摆在脸上的人么?赏荷是为御镜亲王作陪。毕竟,此处,我也是半个主人。公主不在,我尽一份地主之谊,有何不妥?”

“做不做得真正的主人,两说。你因何故自荐驸马,我不得而知,你因何故对叛军网开一面,我也不得而知……”简拾遗随意理了?袖摆折痕,语气云淡风轻,“既然殿下未曾过问于你,我也可不追究。不过,前些时候,我替殿下遣人过访了你洛阳何家三百号人,顺便一览了何氏族谱,如此世家大族,令人心折。”

何解忧手中折扇合起,笑意顿收,“我自荐驸马乃是仰慕公主风姿。叛军一事怎么说?学生平叛过程事无巨细均录在战报之中,随身将领也可作证。老师拿我九族威胁,是何意?”

“当日驸马凯旋,押解了叛军头领李善,而那李济不过是颗人头,且面目半毁。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大长公主自然不会细看?。不过,不看?不代表她心中混沌。此后,她可曾问过你平叛过程?既然事无巨细均录在战报之中,她何苦还要?有此一问?你自然会略过人头之事,既然你会略过,那她自然也不会再逼问。”简拾遗倏然从椅中站起,“你以为她傻么?她不过是想要个驸马,她真心待你,你有几分真心待她?仰慕公主风姿?你与她从未见过,哪来的仰慕风姿?七夕偶遇,好一个偶遇!不过这样的会面,倒是能让她痴恋你几分。”

何解忧面色低沉,默然一阵,“我何解忧之心,天地可鉴。老师曾对我说,大丈夫行事要?无愧天地君亲,解忧自认无愧。对她,也无愧。”

“但愿你无愧。”简拾遗甩袖而去。

拉开大门时,咕咚一个肉身滚了进来。御镜亲王手忙脚乱整理了衣冠,咳嗽几声,“本本本王忘了箱子……”

箱子搬回使节驿馆,开了银锁,解了绳索,我被人搀扶着出了憋屈的小空间。何解忧同简拾遗的那番对话,使我这一路上都陷入丢魂的游离状态。嘴里塞的布被掏出来后,御镜盯着我的小眼神透着诡异,与他的文?侍从奈汀对视一眼后,咽了咽唾沫,试探唤我:“殿下?襄城长公主?”

我还他一个呆滞的眼神。

又盯了我一会儿后,御镜转向一身和服浴衣的奈汀,使劲摇动,“到底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奈汀被摇得身体前后摆动,依旧端正着视线的水平线,淡淡道:“武藏昨夜迷了路,翻了襄城府的墙,今日大长公主又透露长公主不见了,综合考虑,武藏劫来的这名女子应该就是襄城长公主。”

御镜一双手塞进了嘴里,瞪着眼含糊道:“方才见到监国公主,就觉得相貌跟花花太相似了,原来真的是……”

御镜的另一个莽夫侍从武藏扑通跪到地上,一脸坚毅,脱去上衣,拔出腰间佩刀,便往自己肚皮上割去。

锯木头一般锯了半晌,莽夫只得收起刀,穿了上衣,到角落里找了块磨刀石,洒上水,将自己佩刀放上去,认真磨起来。

磨刀霍霍声中,御镜又将一团布塞进我嘴里,转身继续摇奈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从嘴里抠出布,到桌边倒了茶漱口,再从怀里掏出早上剩下的半张烧饼吃起来。御镜眼中一亮,奔过来掰走了一大半,边啃边嚷:“肿么办肿么办她是长公主,我们要掉脑袋的!”

我捧着手里最后剩下的小小一片烧饼,一丝小凉风打个转儿吹来……

啃完烧饼后,御镜一拍桌子,决然道:“一条道走到黑!送佛送到西!劫了花花,我们连夜逃走!”

奈汀淡定地摇头,“鲁莽行事,小则被大曜将我们剁成肉酱,大则两国交战,不可。”

听到“肉酱”二字,御镜一阵哆嗦,“你们花开院一族世代都是阴阳师,守卫平安京,守卫皇族,要?是我成了肉酱,花开院奈汀也要?陪我做肉酱。”

奈汀摇了摇头表示拒绝,“阴阳寮的阴阳师是国家的阴阳师,不是某一个人的,花开院的命运只在天地之间。殿下,我可以引渡您的灵魂回国。”

“我的灵魂将掀起滔天大浪,吞没奈汀的小船,奈汀葬身鱼腹,最终将被渔民?制成鱼子酱。”

在武藏的磨刀声中,最终,鱼子酱与肉酱达成了妥协。

奈汀出示了一个惊天计划。

第一步,将本宫我装扮成御镜亲王的随身小丫鬟,从身份上抹杀一切引发成为肉酱的潜在危险。

第二步,将本宫我容貌易换,任谁也认不出公主的痕迹。

因先前本宫神游物外时,对一切的存在价值产生了质疑,对自己监国的身份也产生了厌倦,所以对这二人的计划也没有抵抗,反倒有几分期待改头换面。镜中的自己,全然一副陌生人的面孔。这扶桑的易容术竟是与中土不同,手法?诡异,若是不了解扶桑手法?,怕是中原的易容师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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