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迟疑踹开了房门,冲进去一看,简拾遗气息奄奄躺在榻上,发丝凌乱,面色灰白。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惊慌失措地摇着?简拾遗胳膊,大有不把?人摇到散架不罢休的气势,再摇一阵,简拾遗非要?从榻上摔下来不可。
我几?步上前,拉开她手臂,甩到一边,弯身坐到了榻沿,将简拾遗抱得躺好了,拂开他?面上垂落的发丝,低声唤着:“拾遗?醒醒!”
“你、你是什么人?”被甩开的少女冲上来,要?抢我怀中的人,“你要?对简相做什么?你、你叫他拾遗?你好大胆……”
“大胆!”我提高音调,回?视她一眼,“去叫院子里的高神医过来,发什么愣,快去!”
妙妙姑娘被我呵得愣住,眨眨眼觉得十分受委屈,大概千金小姐做惯了还不习惯被不相干的人呵斥,不过听见神医二字,再看看简拾遗的情况,还是顾全大局地跑了出去。我心?想,还是个不错的丫头,至少比我那贤侄女懂事。
只听她在外头大喊:“快来人!简相晕过去了!有个泼妇要?霸占简相,快来人!”
我沉吟着?想,大概本宫这辈子就没有看对人的时候,尤其是女人。
不过此际房中暂时无人,我抱着简拾遗,低头瞧着他?,心?跳忽然就快了几?拍。少女时,对他是仰望的,做了监国公主时,对他是远看的,唯有此时可以这么近地抱着他?,手背拂在他脸上,这真实的触感真不是做梦。对着他?紧抿的唇角,我迟疑半晌再半晌,终于鼓起勇气,悄悄地低下头。
“公主,我来了!”门口脚步声响,高神医火急火燎奔了来,上气不接下气,“听说简相……呃……公主您继续……我我我立即消失……”
“咳,回?来!”我放开简拾遗,起身让到一边,“赶紧给简相看病,治不好简相,你提头来见。”
高唐惆怅地望着?我,“公主,我不会说出去的,您就高抬贵手不要?杀人灭口了吧?”
“说出去半个字,你提头来见。治不好简相,你也提头来见。”甩下这句话,本宫从容地走出了房间。
妙妙姑娘正要偕同相府管家进屋,我在门口一拦,“神医正在替简相看病,谁也不要?打扰。”
“就是她!”妙妙一手指我,忙着?向管家告状,“她要霸占简相,还直呼简相之名……”
“漆雕小姐……”管家无奈之下只好用自己袖子堵住了妙妙的快嘴。
“放开她,让她说。”我对管家摆摆手。
漆雕妙妙挣脱开来,吐了吐嘴里的袖子味,接着刚才的话道:“本小姐立即马上就要嫁来相府做相国夫人了,谁也别想从本小姐手里抢走夫君!那些妄图做姬做妾做第三者?的,都趁早死了这条心,不然叫我爹爹将狐狸精都抓进大理寺去!”
我牙齿酸了酸,笑睥向她,“漆雕妙妙小姐,做不做得来这相国夫人,还两说呢。你这夫君也叫得忒早了些吧?”
“咦,你知道我的名字?莫非你刻意打听了未来相国夫人的闺名?你不会也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吧?你、你要?是给我扎小人儿,我家爹爹不会放过你的!”漆雕妙妙眼里闪过畏惧的光,不过很快又坚定下来,一脸毅然,“告诉你,本小姐同简相的亲事,是得了当朝大长公主允许的,你个狐狸精休想拆散我们有情人!”
我看了眼旁边急得揪肉的管家,笑谓漆雕家的小姐:“你可知道除了你漆雕妙妙,还有一人也得了当朝大长公主允许,可参与候选相国夫人?”
“是谁?”漆雕妙妙立即进入战备状态。
“襄城长公主。”我眼睛一弯,笑得云淡风轻。
“原来是她——”漆雕妙妙捏起一只拳头,眼里掠过坚毅的光芒,“小时候在御宴上我跟她打过一架,不分胜负。原来是宿敌。这回?,我与她定要?分出个高下!”
我在一旁微笑。相府管家以一种莫可言明的目光望着?我。
就在我们各怀心?事各谋盘算时,房门开了,高唐忧伤沉痛地走了出来。这副面容给人一种极大的不祥之感。我捏着汗津津的手心?,等?他?开口。
“简相,哎……”高神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