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一片沉默,台下一片叫嚷:“这怎么可能?除非把马剁碎了!”
我虚心看向和公子。他拿着扇子划了一圈,又划一圈,再划一圈……
我一拍桌子:“不用将马剁碎!只需将九匹马放到一个马圈里,然后在这个马圈的外面再套九个马圈。”
老板投给我一个倾慕的眼神,“正确!”
我嘿嘿笑两声。小伙计又送上一个大海碗。
“本关抢答的最后一题!”老板双眼一亮,慷慨激昂道,“大长公主强抢过多少民男?”
“……”
“……”
我手藏于袖中,掐指计算,左手数完数右手,右手数完数左手,终于数个大概出来,一伸手,拍向桌子。台上众人都向我看来,包括身边的和公子。这种种目光都有些不同凡响。
谁都没数,就我一人暗中数得欢快。我干干一笑,“这、这谁知道。”
老板释然,宣布我与和公子一方获胜。原来历年,压轴的都是这一道题,也就是用来镇场子的。因为主办方知道这问题谁也回答不上来,要是谁回答出来了才有鬼。
第二关是猜灯谜,倒也容易。陈氏夫妇五只灯笼全部答对,我与和公子这边也差不多,只是在其中一只灯笼上因心虚耽误了片刻。那灯笼谜面写的是——公主出世,打一礼貌用语。和公子沉吟道:“贵姓。”我啊了一声,脱口道:“百里。”
和公子的扇骨停顿在了彩灯上,我眼皮一跳,干笑道:“好谜,百里挑一的好谜啊,呵呵,呵呵呵。”
和公子从容摇起了扇子,亦微笑,“委实百里挑一。”
于是第二关每组五个灯谜皆猜了出来,打了个平手。老板宣布第三关乃是比吃馄饨,每碗馄饨数目相同,每组以海碗计算。原来免费在这呢,我打叠精神,对和公子道:“咱们要力挽狂澜!”
和公子收起扇子,提起筷子,看着面前摆满的十个大海碗,神色定了一定,“其实也不必勉强。”
我揽胳膊抱回一个海碗,边挽袖子边扭头看他,正色道:“成败在此一举,你举不举?”
和公子手中筷子又顿了片刻,脸上似有绿光闪过,默然拉过了一个海碗。
老板扯着嗓门喊了一声:“开吃——”
我将脸埋进碗里使劲吃,一碗见底,又一碗,再一碗……
半个时辰后,老板宣布:“第三关,和公子,舞姑娘胜出——”继而又欣然宣布:“三局两胜一和,今岁七夕有缘人,和公子,舞姑娘胜出——”
众食客欢呼。和公子将我从桌底扯了出来,扇骨轻敲在我面上,“如此巾帼不让须眉,姑娘着实令人钦佩。”
我被搀扶着领了七夕获胜大彩灯,站在台中央,接受众人的掌声。我勉强站稳了,获胜的快感在心间蔓延。馄饨摊外围似有一抹竹青色伫立,我忙定眼看去,那处空空如也,原是眼花。
和公子又搀扶着我走下台,我道了声谢,“吃了一顿免费馄饨,奴家十分满足,这便告辞了。”我晃悠悠走了几步,和公子跟上来,“不如在下送姑娘一程?”
我想了想,“也好。如果不妨碍公子灯市上觅佳人的话。”
告别馄饨铺,夜市上依旧是川流不息,夤夜不禁,百姓畅游。花灯,彩灯,走马灯,目不暇接。四下聚在一起的青年男女,或奔放或羞涩,各具风情。
“公子不是长安人,不然不会不知馄饨摊一年一度的七夕会。”我提着老板送的鹊桥会彩灯,同和公子一面走一面聊。
“姑娘身为长安人,不也不知晓?”和公子观赏着街边花灯,笑意盈盈。
前方忽见一个彩楼,挂满彩灯,楼下围满了人。
“这便是传说中的红袖招么?”和公子十分有见识道。
我神情一震,“京师三大风月所的红袖招?”
分开外围人群,我们艰难挤了进去。见是楼上一个紫衣女子摇着团扇,容貌不俗,气质十分冷淡。她旁边簇着好几位风尘女子,各个美貌,正调笑着楼下一位锦衣公子。
“喂,宋公子,你对我们花魁娘子当真有你说的那么上心?”
楼下翘首仰望的锦衣公子扪着心口道:“宋某真心爱慕七姐,如若不信,宋某只好掏出心来。”
“宋公子,你可是险些做了驸马的,你跟那大长公主又怎么说?”
锦衣公子愤愤道:“宋某清白之身,岂会做那荒淫公主的驸马!纵然她一手遮天权势熏天,宋某又怎会向她臣服?为保清白之躯,鄙人跳过渭水退过婚。如此窃国盗权,夜夜男宠侍寝的女人,宋某岂会将她看在眼里!诚然她爱慕在下,在下却必须将她那颗猥琐之心践踏。”
我提着花灯对和公子道:“奴家吃得有些撑,得走动走动。”
和公子正围观得兴致盎然,拉住我袖角,“如此难得的公然告白,不看看可惜了。长安风俗如此奔放,令人仰慕得紧。”我正要推辞几句,却听他忽然转头对着前方高声道:“敢问前驸马宋公子,你可见过那大长公主?她有多少个侍寝男宠?她荒淫到了何种程度?爱慕你到了何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