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宦总管方德有两名左右手,一是郑明松,老实稳重,做事妥帖,十分得他心;二是常福,能说会道,擅察言观色,十分有眼力见。
两人各领手底下数十名小太监,各司其职,在龙乾宫共为皇上效命。
太监服侍统一,但按照品级会绣上不同的花纹图案。
方德是内宦大总管,大秦皇帝身边资历最老的近身红人,他衣着深蓝长襟,领口绣七彩孔雀纹,宽袖纹如玉祥云。
常福与郑明松品级一样,也穿深蓝长襟,但领口却绣着三色百灵鸟,袖口绣金银二种花纹构成的金银祥云。
平日里,方德瞧郑明松和常福总觉得常福更加打眼,他那胖胖的大肚腩充满了喜气,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废废唇舌就能把后宫娘娘和宫女们哄得满脸笑意,乐意和他打交道,可今个儿在外形上倒被郑明松抢了风头。
方德把郑明松唤了过来,手中浮尘夹在腋下,双手把郑明松腰间蓝色香囊解了下来,淡淡的玉兰香清新扑鼻,方德狠狠地嗅了两口。
郑明松见方德喜欢香囊,二话不说就说要送他。
方德眉梢带笑,半点儿也不客气,把蓝色香囊系到腰间:“今儿个春风如意了?怎都系上了?”
郑明松手低下的数十个小太监,个个步伐沉稳,腰间是一同色系的香囊,兰花香味飘飘,满室清香。
郑明松微微低头,顿时不好意思。方德笑着解下腰带香囊,又系上郑明松腰带上,笑容满脸:“可是得偿所愿了。”
郑明松苦笑摇头。
方德知晓,安慰说:“针孔小,被铁柱磨着磨着就不见了,再加把劲儿,尚宫局的柳司珍定从了你。”
郑明松是个太监,可宫廷地位不低,在皇上面前也是个说得上话的。无论是后宫嫔妃还是前朝大臣总有意巴结一二,送来的妙人宫女数不胜数,主动投怀送抱求对食的女子也数不胜数,可依然是个单身汉。
他心中佳人就此一人,为讨佳人欢心,什么门道都试过,可那尚宫局的柳昭昭就是不肯低头。
郑明松也是个痴情的,痴心不悔苦苦追求。
女子爱俏,最喜花粉,而柳昭昭又喜玉兰,方德一嗅这味道便知又是郑明松不知从何处问来的追求姑娘之道。
方德拍了拍郑明松腰间香囊:“这回铁定成。”
郑明松拱手道谢:“承方公公贵言。”
昨夜是常福当值,他服侍皇上洗漱完毕后,方德前来接班陪皇上早朝。
迈出龙乾宫,守门内宦皆佩戴一个蓝色香囊,淡淡的兰花香融入晨风清新淡雅,让人心旷神怡。秦煜目光不送声色从内宦腰间划过。
深蓝色的香囊绣有如意祥云图案,内包一捧新鲜的玉兰,清香远飘。女子爱俏,喜欢脂粉和鲜花,而太监因与正常男人不同,偏向女性化,也会露出女性特征,喜脂粉抹面,佩戴香囊首饰。
秦煜见怪不怪,可一大早见门房十余太监通通戴了统一的兰花香囊,这就怪异了。但宫中并无太监不可佩戴统一香囊的规矩,他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
大秦国叶丞相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国字脸,山羊须,穿着玄白长襟,领口宽袖绣有展翅高飞的仙鹤。听闻朝堂上面无表情的帝王说“众卿平身”时,方敢放下手。
朝廷上,文武官员各站一边,脸上端是庄严肃穆。
方德尖锐的嗓音高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叶丞相身后的一名文官出列,朝端坐金台阶上九龙椅的帝王弯腰拜了三拜,布满皱纹的老脸悲痛欲绝说:“臣二十五入仕,在其位谋其政,战战兢兢地二十五载。先帝登基立后,次年立太子,膝下皇子公主不计其数,大秦繁荣昌盛,清秋万代。臣恳请皇上听老臣一言,国不可一日无后……”
年纪大的老臣絮絮叨叨,一日复一日地念着这话,秦煜今日心情甚好,勾唇一笑:“爱卿说得是,臣的后宫虽无后,却有五名贤妃,不知爱卿以为哪位贤妃可为后。”
文官念叨多日,终于听到皇上不再耍太极,老脸笑出一朵菊花:“臣以为叶妃能胜任大秦后位,叶家乃书香世家,世代忠臣为大秦效力,叶丞相为大秦鞠躬尽瘁,而叶妃温文雅惠,亦是心怀天下……”
叶丞相听着手下对自家女儿的赞美,满心飘飘然,正想打断他以彰显叶家的谦和之道,武官之首的楚将军冷冷笑了几声打断喋喋不休的文官:“黄婆卖瓜。”
以楚将军为首的武将都是粗人,不懂文官那套不要脸的毛遂自荐,个个阴阳怪气,哼哼嘿嘿。
趁着叶丞相和楚将军闹矛盾,支持白贵妃的白大司马捉紧时间启奏:“白贵妃端庄秀丽,伺候太后,孝顺柔和;管理后宫,赏罚分明。宫人敬重,百姓爱戴,臣以为白贵妃是为后的最佳人选。”
楚将军破口大骂:“呸,你个老子推荐自家的女儿做皇后是什么意思。”
白大司马冷哼:“莫非你不想让自家女儿做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