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学半年也可为一期,年节狂欢后阿丑就被丢进去上学。
入学时还闹了些许笑话。
白起在旁高声叫名,让学生上前去拿牌子。充当家长的羲和站在一旁,眼看着点到名字阿丑后仍旧东张西望很是新鲜,她手指勾了勾。
察觉到的阿丑抬头笑,“先生?”
“白先生叫你。”
阿丑惊疑的上前,结果还和白起有了争执。
“我叫阿丑!”
“那是小名,大名为赵政。”
“不,我就叫阿丑!”
小脸不高兴的耷拉下来,只是记着先生所言要尊老爱幼才强忍着伤心说道。但他年幼,多少显出几分委屈模样,小手捏成拳头连校牌都不肯要了。
羲和无奈,帮着接过将孩子拎到,抬手就是一个大脑崩。
“先生!”
“秦王阿氏?”
阿丑摇头,“赵氏。”
他记得来的使者们自称,又有先生叮嘱少说多听,别的不说哪一国的氏这种简单事情自然清楚。
“别人都尊你秦太孙,那你说自己叫什么?”
“阿丑!风阿丑!”
这个名字听着都丑。
羲和无语,“哪来的风?”
“先生啊!白先生上次说的,他母亲拜先生为师,所以跟先生一个姓氏。”
白起也是到了老顽童的岁数,心思分神的总会飞两道眼光看来。羲和猜想他是喝醉了酒,随手拉的阿丑说的话。但孩子总是有些莫名的天真,以至于羲和不得不讲究人的姓氏由来。并表示从官方来说白起之母也不姓风,只是对于养育的些许恩情罢了。
当初带着小妞,早在与秦缓一同游医时路径她的故乡。只是旧事过往,再回去又不见家人,小妞这才彻底死心的改名换姓跟着羲和这个不像话的师傅。
阿丑很是失落,心底犹发的紧张让他拽紧羲和衣袖,“那先生以后等我嫁人,也不要我了?”
“你要入赘?”
“入赘是什么?”
阿丑很是虚心好学,羲和想了想,“谁说的嫁人?”
“伙房的张大娘,她说刘姐姐要嫁人了!”
“她和你说的?”
“我听到的。”
其实嫁娶在羲和的意识里相对薄弱,更倾向于说两人一同过日子看谁更强势罢了。还有入赘,想来有作为有志气的男子都不会答应。如今年纪小不懂事,日后回想也定然是哭笑不得。
羲和将这件小事记在心上,等多年后的某日再提才有意义。而眼下帮阿丑把牌子挂上,语重心长道,“好好上学,听先生们的话。若有不懂就要问,这些事情等下学后我再与你说。”
“好。”
阿丑乖乖点头,背着小背包默默地走到白起身后。他本来就是在学院里长大,身边也有熟悉的面孔,因而并无其余学生的纠结不舍。甚至下学时还高高兴兴,自觉的敲开办公舍门。见到没有旁人,他连忙坐到对面的高椅上,习惯性的说起这一日里的事情。
都是琐碎小事,这个孩子哭了,那个孩子摔了。
阿丑都尤其骄傲的笑,自觉地认为自己好多了。但他的笑脸也在求问嫁娶入赘之事,羲和低声和他解说其中意思之后落了下来,整个人情绪低落起来。
孩子性情作怪,羲和没有管他,只是过用饭后阿丑特意去了伙房里。出来时得意道,“张大娘说了,我长大后是娶夫人的,不嫁人不入赘。”
“嗯,以后记得就是。”
阿丑甩着小腿,跟着羲和放缓的脚步慢慢回到小院子里去。因为冬日雪后融化,路面滑溜容易摔跤,他不敢像以前那样乱跑乱跳,反而是小心走着并伸手牵住羲和。
羲和自然的牵住他。
阿丑仰着头看着昏黄天色,层层暖橘染着入目的所有天地。寒风拂来,白雪染上橘色,映着些许光色。初春山间依旧寒凉,在人人都努力添衣难免有些惧寒瑟缩时,羲和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单薄衣裙。
衣裙都是浅色为主,皆看衣铺的姑娘想要她穿什么,送来羲和就穿。除了每日出门前费神的发髻之外,羲和都从容不迫。只是她本来就容貌出挑,略做装扮后漫步山间,更显得自在逍遥别具一格。
手心是热的,阿丑仰视着那张姣好侧脸,“先生?”
“嗯?”
微微低头,眉眼衬得更温柔来。
“你以后也要嫁人吗?”
羲和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小鸟依人的模样,本能地觉得依靠他人总不如自己给的安全感可靠,“不太可能。”
阿丑却不懂她的意思,满面诚恳道,“那先生你等等,等我长大了娶你。”
“什么?”
“入赘也可以。”阿丑以为她不愿意,他从小在学院里长大,对比之下那些偶尔见到的秦国使者并无多好感。
羲和的手被紧紧拽住,也在无声的告诉他的真心。
被三五不时的童言无忌哄,羲和笑着没有再说。反正长大后,阿丑可以嫁人但赵政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