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王诩不知其诗,却是深感其中心得暗自纠结。
待后来王诩吹响骨笛,半日后引来颇不高兴而姗姗来迟的吉量。眼见着他丢下一只花鹿要离去,小妮上去一把抱住长腿哭着师傅不见的事。
吉量打了个喷嚏,它仰着头似是闻了什么,很快灵性的摇头并腿脚一甩将小妮甩开。
两师姐弟面面相觑,“吉量不理姐姐了?”
“不,师傅应该还在山上,似乎并无意外。”
“那姐姐怎么不肯回来?”
“师傅曾言世间万物唯有山中最妙,许是遇到了她曾说的最妙之处。”
小妮略有耳闻的点头,她指着血已干涸的花鹿,“姐姐说她以前上山总能看到一只麋鹿,角盘错生长有一般鹿大,乡人都成它是山神。”
王诩眉眼揉低,透着几分温柔,“那便是了不得的罕物,师傅却说常见?”
“嗯,姐姐是这么说的。”
“师傅真乃神人也。”
“就是!我和姐姐相遇的那日,她就……”
师姐弟真心的交流起来,因为吉量的缘故,两人便放下心来。
一连数月不见师祖回归,鬼谷之中大都不报以希望。王诩与徒弟们一同入山前去搜寻情况。可惜山峰连绵不绝,一座接着一座,或高或深都是他们不曾踏足之地。他们逐一尝试的进去却始终不见师祖身影,偏偏他们尽力而为还要遇到一些山从野兽。
王诩只能率先将野兽窜动的山峰略过,又让徒弟们量力而行。毕竟羲和可在山中自在穿行,而弟子们却不足以在其中安然无恙。
且看来自在穿行的师祖也惨遭不幸,对于背后大山一众人都表以极高的敬仰之情。看似没落的劳体武班又被师姐弟一同撑起,或跑或武。
王诩精心摘培那片药田,又细心的挖出一片来等着主人回来种植填满。
如此一年,一片。
又一年,又一片。
直到有一年。
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冻伤了药田,还有土上滋长的万物。
彻骨阴寒如地狱冷火,星苗壮大烧烫心头,像是忽然针扎一般气息一跳。
羲和睁眼,一抹灰色在眼前飞过。她顾不得旁余趴在地上呕吐,但经年之后的草药早已消化干净,早已空腹无可吐出。
干呕伤身,抹过一把辛酸泪。
过眼处一片阴影,羲和伸手去摸竟是一个弧状的小东西长在了额头上。她信手一扯,伴着一丝微痛摘下一朵小蘑菇。
“……”
远处离去的灰兔寻到雪下野草,三瓣唇乖巧蠕动,眼看着它要吃的蘑菇被坏东西吃掉,一双红眼珠不高兴的耷拉着。
一人一兔相视,后者当即透出凶狠之色来。
一觉醒来被这么个小东西小看了,羲和面无表情的搓着手边的雪球信手一掷。
灰兔子觉到危机,短尾巴贴着屁股跳起,哼唧一声就被雪球砸到一处。
“敢吃我的菇!”
声色略有沙哑,扯过身上攀爬的藤蔓。羲和被雪埋在下面,借此生长的草菇繁茂发芽。忍着周身疼痛,羲和将晕兔子拎回来再带上自己的东西前行。
大红衣裳早已残破,颜色不再鲜亮夺目,还平白的多了好些破洞,但没有让她露出肉来。
她是不怕的,只是现在的人封建保守,看到了恐怕不行。何况她是长者,要做好表率也免得见了让人误会。
还显得她可怜。
深山从林茂密,一眼望去又与夏日景色不同。这对羲和而言并无不同,只是走了几步又顿下。
她是来摘草药的,如何能空手回去?
更要紧的是,她饿。
很饿很饿。
腹中火辣辣的烧着发疼,疼得她眼前一花,脚下轻飘飘的无力前行,忍不住红了眼。好在近处极有可食的果子,趴在上面狼吞虎咽的塞在嘴里,高处俯视四周窥探看见近处有个山洞。
勉强填了一树果子,但不见荤腥仍旧煎熬,甚至愈发的想念饱腹的餍足。
心中万分着急不得力,羲和将旁余另一棵小果树连根拔起扛在肩上像那山洞而去。
尽数将果子摘下丢到竹篓里,一面吃果子一面满心焦灼的将果树劈砍。石片擦火将其点燃,羲和颇为较焦躁的拎着兔子在雪地中,扒皮清腹架在火上。
烤肉需要时间,羲和将果子垫肚后不愿原地等待,起身就在路上发现的洞口翻查找到了一窝冬眠鼠。
平生难得吃他们一回,毕竟两只的肉食还勉强和兔子相比,再算上收拾的功夫太过累赘。但是饿极了,自然就不存在太过挑剔的毛病。
一窝有大有小,悉数落在她手,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拾整后窜在枝桠上。
匆匆吃完这一顿后,羲和低头看着自己露出的臂上隐隐绿丝。她低望半晌,看着竹篓里挖回来的深土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