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刚救了小姐的姜公子!”旁边的婢女没藏住话,喊了出来。
“怎么回事?”什么叫做救了她,女儿不是回厢房休息了吗?
知州小姐见瞒不住只好说了出来:“方才我在池塘边的时候没站稳差点摔进了湖里,是姜公子救了我。”所以回厢房也不是为了休息,而是平复慌乱的心情,免得被母亲看出异样。
她话是这般说,“没站稳”,刚好身边婢女又不在,若没有人出现,她掉进了湖里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所有人心知肚明,知州夫人的脸色也沉下来,她知道女儿未尽的话里边的意思,刚刚的事绝不是一场意外,但现下还是向姜弦道谢,比起先前更是亲近了不少,还约着她们去用素斋。
在出去的路上,姜弦又看到另外一波人同知州夫人会和,里面为首的人被称作二小姐,面容却和知州夫人与大小姐不太相像。她捕捉到对方看到大小姐无事时眼中的惊讶和珠光宝气的打扮,想到阳泽知州爱妻的传言眯了眯眼。
找到江厌青等人之后他们就去了寺院内用膳的地方,自然没有同知州夫人她们一起,两拨人分开,姜弦婉拒了她为表示谢意让仆从代为付了银子的举动,非常符合伪装身份的表示自己不差钱。
万佛寺的素斋和小沙弥臻慧说的一样,罗汉菜以十八种果蔬烩成,白璧青云色泽鲜亮,另外还有种种姜弦分辨不出食材的菜肴味道清冽。赤绫的舌头更挑剔些,她尝了一口煎春卷,对姜弦说道:“这油用的是素油,滋味不够好。”
一旁听见的僧人路过的脚步一顿,他面容严肃,体态沉稳,看起来像是不怒自威的武僧,却开口问:“施主有何见教?”
赤绫指了指桌上的菜:“这是你做的?”
“正是。”
人不可貌相,她暗自嘀咕了一句,被当事人抓住背后议论也不尴尬,大大方方的说道:“素油尝来难免有滞涩感,若加上香椿润和,味道会更好些。”
知州小姐注意到他们那边的动静,又看见那僧人并不好惹的样子,却在听到赤绫的话后诚恳点头虚心受教。
知州夫人以为她在看姜弦,小女儿家的心思她也知晓几分,大小姐却摇头只说:“我是佩服赤绫姑娘,她对厨艺很是精通,还有勇气直接同素斋师父提出来。”
二小姐听到后嗤笑一声:“姐姐,我们和他们可不一样,商户人家懂这些不稀奇,但大家闺秀要学的是女工女诫,琴棋书画,你何至于羡慕她呢?”话里的讽刺明晃晃的,偏偏大小姐是好性子,也不与她争辩。
姜弦耳力极好,听见了不远处一席的声音,大致在心里勾勒出了知州府中的关系脉络。她心里想着事,提著的时候没注意就夹了一块点心,低头发现那盘碟子里满满当当,是没动过的样子——而她原来那盘吃干净了的碟子被左手边坐着的江厌青调了个位置。
素斋供给给香客的时候是小碟分食,姜弦尤其喜欢那碟撒上青绿茶粉的马蹄糕,她看向江厌青,少年脸色依然没什么波动,只有薄薄的眼皮颤了颤,轻声道:“这碟是我没用过的。”
姜弦笑起来,看了看他那边用得最多的是一碗豆腐羹:“可惜我这碗已经吃过了,不能同你交换。”
江厌青说“没关系”,只觉得耳根火烧一般的热。
苏墨坐在不远处,看了看自己特意留出的马蹄糕,垂下的手虚虚握住又放松,被羹汤上连绵出的水汽罩住了神色。
用完了斋饭,他们两拨人刚好一起下山。
姜弦随口向白练说道:“阳泽的客栈太紧凑,我们还是得想办法找处宅院。”
恰巧知州夫人听见,便邀请他们住到自己府上,聊表谢意。
一番推辞,这本来就是遂了姜弦等人的意,最终定下来。
两列马车行在官道上。
知州府的大小姐掀开帘子,看着的是街边新奇的玩意儿,余光却瞥到姜弦骑着黑色骏马的模样,心里一乱就将帘子放下了。
知州夫人打趣她,为女儿难得一见的小女儿情态松了松常年忧郁的眉:“我看那姜公子品貌皆是出众,也无婚配,除却商户的身份......”
大小姐握住母亲的手:“女儿未曾想那么多,我只希望母亲顺遂快活。况且......若有可能,我也不想做这知州府的小姐。”
不是姜公子配不上她,是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