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愣住,然后清晰感受到,困在他前面的那个阵法消散了。他狂喜,也不顾手上的伤口,拿起手中的凌尘剑就往前走。大步往前,一下子?就来到了入口处,周遭事一片刺眼的白光。裴景仰头看着楚君誉,笑容却明亮而得意:“你?不会后悔放我出来的。”
楚君誉视线落在他鲜血淋漓的手上,淡淡说:“手给?我。”
裴景很乖地伸出手。
楚君誉用法力愈合诛剑造成的伤口,面色淡漠警告说:“别再喊我哥哥。”
裴景听他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那我叫你楚楚?”
楚君誉看他一眼,没理他。
裴景抱着剑跟上去,心情飞扬,眉眼都是笑意:“别害羞啊,楚哥哥。其实很公平,你?叫我一声御之,我也什么?都心甘情愿为你?做。你?要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没对谁那么予取予求,你?是第一个,所以你其实还是赚了的,不亏。”说起来,他又唇角不由勾起:“然后我也不亏,双赢,我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胖青虫慢吞吞跟在两人后面,无聊地吐泡泡。它身为息壤之虫,天生具有灵性,对人间情爱也知一二。和裴景在一起那十天,被这个大坏蛋又是威胁又是强迫,现在听他那么自卖自夸,触角缩了缩,心里腹诽,什么?叫不亏,遇上他真?是倒了大霉。
楚君誉则一针见血:“你?有哪一次是亏的。”
裴景噎住,挠头想了想,说:“还是有的,最亏的,应该是玄云峰那次就这么?吻了你?,什么?都没敢说。”
楚君誉也想了起来。
万众瞩目,黑蛟之上,那个来自青年的草木初雪般干净的吻。
想到当时裴景赤红的耳尖,和水雾重重的眼,楚君誉不由眼一暗,却平静评价:“吻技真?差。”
裴景:“.......”操了!
他又羞又怒:“我那是第一次去亲人!反倒是你,你?活了几千岁了,是不是都有过好几任道侣?”
楚君誉:“没有。”他只是没裴御之那么害羞。
裴景越想越气?:“我身为全修真?界女修梦中情人。九亿少女在我面前任我选,我都还守身如玉百年?!你?难道不该夸我吗,还反过来嘲笑我,你?太过分了!”
他这亿万女修梦中人的称号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
楚君誉笑了笑,说:“有意思,亿万少女梦中人?你?自己封的?”
裴景:“.......”
吹牛吹到这份上,哪有虚的道理。
于是裴景瞎编:“不是,修真界公认的。”
修真界=他本人。
楚君誉怎么可能不了解他,却没拆穿,意味深长:“是吗。修真界可真有眼光。”
裴景脑中烟花爆炸,耳朵泛了点红,他都不知道有一天被人夸好看,那么显而易见的事?,都能让他那么开心。
裴景咳了声,谦虚地说:“其实也还好,也就一般般。”
楚君誉笑一声。
一般般帅,当初云岚山脉,你?可不是这样的。
裴景自认很善解人意,眼亮晶晶夸心上人:“你?也好看。我超级喜欢你。”
楚君誉:“.......”
裴景见他突然沉默,便偏头,清亮的眼中写着明明白白的困惑。
楚君誉现在觉得,他的每一个眼神似乎都烫在他心尖之上,让寒冰融化撕扯血肉,鲜血淋漓却又甘之如饴。
裴景道:“你?怎么了?”
那痛蔓延上喉间,楚君誉却是唇角微勾,血色眼眸里有裴景害怕的神色。
他说:“裴御之,两件事?。”
他眼中,疏离之下情绪炙热似岩浆,滚着欲望和戾气。
“一,不许喊我哥哥。二,不许再说喜欢。”
裴景:“???”为什么??
但他现在不是很敢惹他,愣了愣,僵硬点了下头。
然后心中恍惚,早知道自己喊哥哥对楚君誉有那么大的影响,他天堑峰上还在矫情什么?。
追夫人不能要面子,好像当个弟弟也可以接受。如果经天院有人听到他这番心里话,估计有人会被气死,有人会被吓死。
他们站在一片漆黑里。脚下是悬空的大桥,旁边是木制的机关,一道一道黑色的雾气穿行,呜呜呼啸。往前走了不知多少,一点碧青色的光把脚下的路都照亮。
裴景抬头往前看,看到了一朵巴掌大的莲花盛放在高空,每一瓣都洁白无暇、流光溢彩。不可亵渎,又远古深邃。浮世青莲本体,自生混沌之气?。即便是远远看着,都有一种来自天地的震撼。
裴景轻喃:“这就是浮世青莲啊。”
楚君誉挑眉:“你?是为了它而来?”
裴景稍愣,点头,而后又问:“那你是为了什么?来。”
楚君誉并不隐瞒:“我为摧毁它。”
裴景吓到了,想着虞青莲的嘱咐忙道:“可以不摧毁吗?它是瀛洲之心,并不是邪物。”
楚君誉瞥他一眼,没说话。
他们脚下的桥突然咔咔咔触动了什么?机关,一点一点升起,两人一虫,到了浮世青莲的面前。鸿蒙之光,温柔而强大,但是这份强大里,似乎隐隐有了点血腥味。裴景走近了才看到,在青莲底部,游离着血丝,断断续续,自下而上。
裴景低头,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深渊底下,是密密麻麻的息壤之虫,却不是青碧色,是透明的血色。那些养虫的修士,一个个面目狰狞死去。而息壤之虫涌动在他们的脑海里。从虫身上不断冒出血色游丝,一条一条聚集,上浮,盘旋在浮世青莲之下。而且,似乎是夺取青莲的力量。
楚君誉说:“你?脚下是天魔之域,它扎根在这,封锁了魔域的入口。将它摧毁,才可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