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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布阵(1 / 2)


无涯阁。

楚君誉拿着笔在一个纯黑色无字的本子上,朱笔勾画着什么。

裴景则坐在他对面,手指缓慢逗弄着那追随着他来的小黄鸟,一边出声道:“我刚刚,召集所?有峰主到了天堑殿,将十年一次的外峰大试提前?了三年,定在七日后。”

楚君誉神色如常,平静道:“为什么?”

裴景道:“近几月山门外有妖魔作祟,我追究下去,发现它藏在我门中弟子的身后。”

楚君誉:“所?以你打算这样引出它?”

裴景点头:“嗯。”

楚君誉挑了下眉,眼神望过来,语气冷淡:“只是因为这个?”云霄紫玉珠,上一世他只动用过两次。一次在师尊死后,一次在季无忧逼山之时。区区一个外峰比试,根本动用不到阵眼传令。

裴景的手停顿在温热的鸟身上,他动用紫玉珠,最根本的原因是联系上师尊,为了收徒一事。但一想到楚君誉对季无忧那毫无掩饰的厌恶乃至杀意,裴景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黄鸟轻轻偏头,用嘴戳着他的手指。

裴景感到痛楚,回神,避重就轻:“还有另外的事,你到时就知道了。”

楚君誉垂眸,无声勾了下唇。

他避而不谈的话题,只能是关于季无忧啊。

这本薄薄的书已经被他翻到尾,该死的都差不多死了。

最后一笔杀气凛凛,朱红色如血,洇透纸张。

他微笑,眼底冰寒:“好啊,我等?着。”

裴景有点疑惑地盯着他手里的那个本子,在修雅院就常常看?楚君誉拿出来的,以前没多过问,现在他想转移话题,便道:“这本无字书,你看?了一年了,还没看完吗?”楚君誉道:“今天看完了。”

裴景还没问。就见楚君誉忽然站起身来,他手中的纯黑色本子,周身燃起幽幽黑火,顷刻之间化为血红色的灰烬,散落在桌上,而后被风吹散。

“......”裴景,还真?的看?完了,可以烧了。只不过,他偏头看那些浮在空中灰烬,为什么是红色的?这是什么邪书。

楚君誉往外走,只道一句:“跟上。”

裴景怀里的小黄鸟早就吃里扒外,成?为楚君誉的狂热追随者,一阵闹腾,蹭的裴景一手毛后叽叽叽飞了上去。

裴景在后,气笑了:“明天就把你卖去凤栖山。”

他抖了抖雪白衣袖,也起身,走上前?。“去哪儿?”

云霄内居然还有楚君誉要带他去的地方?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出乎裴景意料之外。

楚君誉带他来了长极峰。

云霄第一峰,而穿过月色下银白清辉的桃花林,楚君誉所?站的地方,正是他当初为破元婴时闭关的洞府。

裴景停下脚步,眼眸瞪大。小黄鸟也非常熟悉这里,站在旁边的桃枝上,一直叽叽叫着,彰显存在感。嫌它实在是吵,裴景干脆从树上把?它拽下来,捏住了嘴巴,往前?走一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楚君誉道:“把?手给我。”

裴景一头雾水,但还是放开了手里的鸟,把?手给了楚君誉。

在楚君誉的脚下,以他为中心,漫开血黑之色的气流,八方聚散,像是一个阵法。裴景还在纳闷时,手碗就握住,猛地拽了过去。楚君誉从骨子里就有一股阴冷之意,手指也惨白得如同死人。裴景霍然抬头,却见楚君誉举起他的手,俯身,银色的发映衬红唇如血,牙齿狠狠咬在了他的指尖。

十指连心,痛也是痛的,但皮肉之痛对于修士而言不足挂齿。裴景人都是呆的,看?着楚君誉静落的白发和半垂的眼睫,星光照亮他认真的神情,霎那间身边的风都温柔下来。

一滴血从他的指尖涌出,滴答,落到了地上。那似乎是阵法的中心,而后整座天极峰的草木在摇晃、颤抖,蛰虫在洞里瑟瑟发抖,小黄鸟也害怕地紧紧抱着树干怕被抖下去。

楚君誉在以他血作阵。

裴景心情复杂,甚至......心乱如麻。

动静变小,阵法成?形。楚君誉睁开眼,手要松开。视线却不经意瞥见青年如玉掌心上,那一小片黄色的鸟羽。他神色冷淡,轻轻吹了一口气,将那片羽毛吹走。

而气息太近,于裴景言,就是一个落在掌心的吻。

“......”

疯了!

楚君誉松开手,跟他道:“你闭关之时,将血洒在洞府外。”

裴景被火烧一样,收回自己的手,贴着冰凉的衣袖,让自己冷静下来。小黄鸟被吓到了,哭唧唧过来求安慰,吵得他心烦,只想把这鸟烤了。故作淡定,裴景道:“你在长极峰施了阵?”

楚君誉:“嗯。”

裴景:“什么阵。”

楚君誉道:“杀人的阵。”

裴景气笑了,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你在我云霄,用我的血,布下杀人的阵,嗯?”

楚君誉看?他一眼,慢慢道:“你的血是开阵和破阵的钥匙,闭关之时,记住将长极峰所有人遣散。在你出关之前?,这里方圆一里内,无人敢靠近。”

他这一番解释,裴景算是明白了,那种郁闷一扫而散。莫名其妙的喜悦涌上心头,他眼中的光都亮了。“你这是在作阵护我结婴?”显而易见的事,楚君誉都懒得搭理他。

裴景心花怒放,甚至觉得旁边那只鸟的叫声都好听了,简直天籁之音,又悦耳又清脆。

耳尖通红,唇角忍不住上扬,但他从来都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心里乐开花,嘴上还非说一句:“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若是闭关,云霄弟子畏惧我的威严,都自觉退散的。”

楚君誉再次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的耳尖:“你是不是很容易耳朵红?”

“???”裴景下意识摸了下耳朵,果?然滚烫。

他打小就有一个很奇怪的点,害羞或紧张就会耳朵红,但几百年里也不见害羞紧张几次,所?以久而久之他快忘了这特性。现在骤然被楚君誉说起,还要想了一想原因,想明白后,瞬间人都尴尬了——总不能说是害羞了吧。

不过身为云霄首席大弟子,表面功夫他还是有的,装作云淡风轻:“应该长极风寒,吹的吧。”

楚君誉道:“有意思,长极峰竟然比天堑峰还冷?”

裴景试图挣扎:“我已经习惯了天堑峰,不行?”

楚君誉笑:“行。”

裴景心情现在特别好。果?然,楚君誉对他不是一般的情感。

那挺好,确认了,不是单相思。

只是贸然开口,是不是有些唐突。他云霄的掌门夫人当然是要天地为媒、日月为证娶回来宠的了。

于是现在裴景看楚君誉的眼神都泛着温柔,明亮如水。毕竟他的心上人表面上冷冰冰不近人情,实际上又温柔又贴心,虞青莲说的没错,栽了不亏。

在离开长极峰的时候,裴景就怀着这种?柔情,开口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快走。”

只是他以为的铁汉柔情,在楚君誉听来就是另一种?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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