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下了二楼后,没敢再乱跑,就蹲在楼梯转角的地方,楼上往下看不见他,但他正好可以听见脚步声。
他对自己是怎么上到楼上这件事脑子一片空白,两个队友虽然态度很奇怪,但他们不敢、也没必要动什么手脚,最重要的是……他下楼后才发现直播居然中断了,没网就算了手机连信号都没有,根本没办法跟工作人员联系。
好歹是个搞灵异直播的,对一些相关的事肯定是有点了解的,所以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房子有问题,他心性是高,但还没高到会单独送人头的程度。可要他回去三楼跟其他人回合吧,他又实在觉着丢人,干脆就在这蹲着了,以不变应万变。
但他是有点低估这房子了。
起初他只是听见有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这房子的地板很多都是瓷砖的,一些鞋子底比较硬,踩上去声音会很脆很响,荣耀便安慰自己这可能是楼上传下来的。但后来越发觉得不对头,尤其在他听到楼上传来“砰”一声后,那些凄厉的惨叫甚至都没办法掩盖住一直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这个时候他就有点发毛了,但还是憋着气不想上去,只能挑个稍微看得见亮光的角落缩着。他没敢过去光照得到的地方,躲在黑暗里看光,总比站在光亮里胡乱猜测黑暗中有什么要来得好一点。
他哪都不敢去,怕暴露自己连手机屏幕也没敢按亮,只能尽量屏住气息,一边听着楼上嘈杂的尖叫和脚步声,一边数着自己的心跳声。
人在寂静的黑暗中是很容易胡思乱想的,尤其是在一栋死过人的凶宅里,有时候会想鬼,有时候会想凶手,无论哪种都会让人感觉毛骨悚然。尽管荣耀已经尽力去想别的东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了,但这效果微乎其微,他还是时不时会觉得黑暗里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有一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在某个时刻,他忽然听见了一声很闷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到地上,从他印象中楼梯口的位置传来,但他警惕砍过去时,原本应该有楼梯的地方却只剩下一堵墙了。
荣耀一愣,又看了看四周,试图证实自己的印象是错的。
但他什么都没能证明。
因为走廊不知什么时候起的变化,无论上楼还是下楼的楼梯都消失了,从一端开始,只剩下雪白的墙壁和一道又一道紧锁的门,直到尽头的窗户,放了一格月光在地上,就算是这空间和外边有点联系了。
这里已经是死胡同。
荣耀害怕到了极点,他撑着身子想站起来,两次都因为腿软重新跌坐回去,第三次才成功站起,伸手在雪白的墙壁上摸索起来,试图找出被“藏起来”的救命出口。但无论摸到哪,坚硬冰凉的触感就像一张病危通知书,清楚明白地告诉了他此时的绝境。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短促的“刷”一声,随即那声音轻了一点,变得又长又缓,是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是人?是之前一起进来的人?
最好是那些人。
荣耀在心里暗暗祈祷着,以极为缓慢的速度贴着墙壁转身,衣服蹭落一层墙灰,但他不想管,他不敢让背空着。
随着身体转动,他最先看到的是黑色的裙摆,等再多转动一点,他便看见了一个站在窗边的人。
过膝的女仆装,头发在脑后简单挽起一个发髻,余下的散落在背上,单看背影很是优雅。
那人把窗户打开后,似乎察觉到了荣耀的视线,便转过身来,露出那张眉目精致的脸,唇边还带着一个温柔的笑容,声音甜美:“请问是小姐的客人吗?”
虽然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凭空出现在窗边的人,怎么想怎么奇怪,但她无论是声音还是模样,都非常正常,有那么一个瞬间,荣耀是真的觉得她是个活人——或者说希望她是个活人。
直到她微微一歪头。
换做普通的女孩子,这真的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动作。
但她不是,她一歪头,整个脑袋呈近九十度倒了,只有一层皮堪堪将头和身体连着,就算如此,她依旧非常尽职地跟荣耀这个陌生人打招呼,只是声音变得非常奇怪:“欢迎光……”
她话甚至没有来得及说完,那层薄薄的皮就断开了,脑袋掉到地上发出“咚”一声闷响,“咕噜噜”在地板上转动着朝荣耀的方向滚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