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招式,”花落轻飘飘的落在林逸身边的树上,广袖一拂,单手支头侧躺在树梢漫不经心的问着一旁的尉迟岚和尉迟风,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教导的机会:“你们可看清了?”
安珏:“……”
看得出来,花楼主是的确很尽心尽力了。
尉迟风和尉迟岚还没说话,林逸就先开了口。
只见他收了折扇,面无表情的抬眼看着树梢上那个红衣身影,语气无?波无澜:“滚下来。”
加上在郴阳郡的马车上那一次,安珏也才是第二次看见?两人同屏出现,虽然林逸统共也就只对花落说了两句话,一句“滚出去”和一句“滚下来”,但就这两次,他已经能完全确信宣璟在苍桓山上对他说的那番话了。
因为若非关系足够亲近,是断然不会用这样的语气与之讲话的。
更何况,花落还真的就从树上下来了。
“你怎么来了?”宣璟靠在亭柱边看见?花落一脸宠溺的往林逸身边靠,又看了看安珏,顿觉心里一阵烦闷,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浓浓的燥郁气息。
林逸拿折扇对着花落一指,成功的把人定在半米开外,才转头道:“过几日就是万寿节了,想来问一下你可有什么筹划?”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宣璟淡淡道:“有?什么可筹划的。”
“我?说的是,”林逸不动声色的瞥了安珏一眼,像是生怕谁听不清楚一般字正腔圆的道:“你的生辰。”
安珏蓦然看向宣璟。
他的生辰……快到了吗?
宣璟转眸看向林逸,不知道他为何要忽然提起此事。
“往年也就罢了,”林逸道:“可今年是你的及冠之年,难道打算仍旧依惯例宴请一下城中乞丐就这么草草过了吗?”
“与你何?干!”宣璟不想让安珏知道这些,几乎是立刻便翻了脸:“多管闲事。”
“那便算我?多管闲事吧,”林逸也不恼,又转头对安珏道:“自打从临安城回来之后,他每年生辰都要在明月楼大摆筵席请城中乞丐白吃白喝,你猜这是为何??”
其实他也不知是为何?,但总觉得应该与安珏有关,故而有?此一问。
“林谨之!”
林逸完全没管他,见?安珏发愣,又继续道:“七日后,明月楼,诚邀安将军前来一聚。”
说完就直接转身走了。
“那日,”直到看到林逸和花落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后,安珏才迟疑着开了口:“是你的生辰?”
他指的并不是七日后,而是他与宣璟一起掉下往生崖的那天。
所以他当?时才会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在帐中饮酒,给了自己可乘之机?
宣璟没说话。
“是与不是?”安珏又问。
“是。”宣璟理了理衣摆,语气冷淡。
“那你在明月楼宴请城中乞丐,”得了回答之后,安珏在心里感?慨了一下果?然是万事自有天意,定定的看着他,眸色深得似一汪幽潭:“是因为……我当?年的那句话吗?”
安珏对幼年和宣璟在一起的时的每一件事都记忆犹新。
当?年在临安城的时候,宣璟曾问过他有?什么心愿,那时的安珏还是餐风露宿,只求温饱,所以……
“若是有一天这城里的贵人能在生辰大摆筵席的时候大发善心的请我们这些乞丐在城中最好的酒楼里吃上一顿就好了。”
幼年的安珏站在临安城最为繁华的大街上,抬手指着当?时城中最好的酒楼招牌,眼中满是憧憬和向往。
在断断续续的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安珏在一瞬间感觉自己几乎都要被气笑了。
现在轮到他想不明白了。
这个人,面前这个口口声声的说着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意,给不了半点回应的人,明明在背地里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明明每一桩都含着满满的情意,但他为什么就是能那么理直气壮的说出那些伤人至深的话呢?
他是不是有病!
“宣临书!”这是安珏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唤他的表字,他是真的忍不住想再问上一问:“我?再问你一次,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情意?”
“舅舅你仔细想想再作答。”
一旁练剑的尉迟风忽然出声道。
宣璟瞥了他一眼,又转头神色复杂的看着安珏。
“没有。”
半晌,他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
安珏:“……”
尉迟风和尉迟岚:“……”
“罢了,”安珏一言难尽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林逸问询点什么。
安珏从临安王府出去就直接去了太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