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织只顺着蛊蛭钻进去的地方切进去,转着将?蛊蛭切了出来,位置在右腮靠近颧骨的地方,面?积不大,但能看见里面?只剩一层薄薄的、有点黑红色的肉。
牛八在大脑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我的脸怎么样?了……”
他缓慢的将?身体向小溪里靠近,却被?瞿道一把拉住了。
瞿道冲他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输他痛苦,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现在可怕的样?子吓的。
牛八还是将?脸放到了水面?上,看到了自己脸上那一块血淋淋黑漆漆的空洞。
他突然很苦涩的想,幸好被?挖去的不是老陆的脸,他这种平庸的脸上多?一块瑕疵也没?那么可惜。
可是他也想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啊。
他的手不敢再去碰水面?,只呆呆地在伤口?边缘抚摸着。
干嘛要去洗脸呢?活都不一定活下来,一张干净的脸有什么用,以前打仗的时候一个?星期都不见得摸一次水,现在在矫情?什么呢。
他正想给自己脸上再呼一巴掌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踉踉跄跄的脚步声。
“救命——”一声娇滴滴、软绵绵的求救声。
几人转过身去,不忘将?手中武器举起,却看到求救的那人正是跟着野泽一起离开的ALI。
“救、救救我们?……”ALI在说?完这句话?后,立刻体力不支的向前摔了过去,宽松的迷彩色工装裤膝盖处被?石块划破数道,血混着泥污沾在上面?看不清伤口?深浅。
“你们?遇见什么事?了?”陆织当先跑过去,俯下身将?ALI扶到一块平滑的大石块上坐下,又向身后说?道:“给我一点药。”
白忍从道具槽找出一堆伤药一溜摆到陆织面?前,陆织也没?挑拣随手拿了一瓶给ALI抹了上去。
“野泽呢?”他问。
原本还勉强憋着眼泪的ALI,在听了野泽的名字后,眼圈瞬间红了,她?走时规整的发型此?刻全部散乱在肩上,脸上一道又一道细小的划痕,额角处还有斑斑的血迹,早已?没?了分别前精致的模样?。
“我们?被?人埋伏了陷阱。”ALI一边啜泣着一边讲自己和野泽在过去的二十几个?小时遇到的事?情?,声音一句比一句低,最后就只抽搭搭的重复着“你们?去救救他……”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秦获问。
ALI显然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泪眼迷离的抬起头,很努力的想要把事?情?讲清楚:“野泽,他用了【□□】帮我掩盖着逃了出来,但是他伤势太重了,现在只能躲起来等救援,那些人、那些人随时都可能找到他。”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秦获又说?。
ALI已?经?没?太有力气回答秦获的问题了,一双娇怜含泪目只巴巴写着“快点去救人”,三两秒后,见几人都在盯着她?看,只好回答说?:“我也不是专门?来找你们?的,就是在向没?人的地方跑,然后恰好看到你们?在这里我就喊你们?了。拜托你们?,野泽他撑不了太久了。”
“他在哪里?”陆织问。
ALI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向着身后一指:“西北方向,我从那里来的。大概离这里有两三千米,野泽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去看看。”陆织起身侧头对着身后几人说?。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了。”瞿道对他使了个?眼神。
一个?小时后,就是个?人战了。
他们?没?有必要帮他。
陆织没?有理会瞿道的眼神,问ALI:“你现在还能走么?”
ALI试着站了一下,稍微一动,便像断了筋似的瘫软着倒了下去,眼泛泪光的看着陆织。
“留一个?人在这里,其他人去把野泽带过来吧。”陆织向身边几人打量了一下,刚要指人,就听ALI抬了抬手指着牛八,眼睛好像不太有焦点一般小声的说?:“就他吧,他好像受伤了,也不太能走太远的样?子……”
牛八的脸上已?经?不太疼了,但收到来自漂亮女生的异样?目光还是心里抽痛了一下,他干涩的咽了口?唾沫:“那我就——”
“我留下吧。”陆织说?,“这边也随时可能会有人过来,你跟着他们?一起过去,有个?照应。可以么?”
最后三个?字是对着白忍说?的。
白忍眉心拧了下没?有说?话?。
“快去快回。”陆织催促他们?,“在时间结束前回到这里我们?商量第二阶段。”
“那个?……”
“怎么了?”陆织看向好像有话?要说?的ALI。
ALI躲闪了一下,眼睛朝下看着:“没?什么……”
“要我留下来么?”白忍在人群将?走之时回身注视着陆织。
陆织挑眉轻笑了一下说?:“怎么,这几分钟就不舍得了啊。我们?后面?还有的是时间呢。好啦,帮我保护好他们?。”
以秦获为?先,白忍为?末的四人须臾间消失在森林中,陆织怔然看向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林。
晨雾已?经?完全散去,太阳将?最后一滴露珠蒸干,一切都在结束中开始。
忽然,ALI小声说?了句:“抱歉……”
“你说?什么。”
ALI心里猛地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来,对着陆织微微抿了下唇,声音仍旧很小:“很抱歉我们?私自离开。”
陆织没?有就这件事?追责,只是说?:“这一天下来累坏了吧,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找点吃的。”
肯定是不能从森林里找野果子之类的,好在白忍在进游戏前就往他的背包里塞了一堆的食物,他在其中翻找了一番,最后挑了一条巧克力面?包和一瓶牛奶。
他在信息界面?的“确认”键上点了下去,冰冷的面?包和牛奶甫一落在手上,他不太常露出的温和的笑还刚张开一半,一道比冰牛奶还要刺骨的冰冷触感便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对不住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陆织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