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宫内,一块屏风。
两人相对而坐。
系上了面纱之后的妇人,眼眸看着宁奕,平静问道:“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问你。”
素华宫主看着宁奕,道:“先生信得过我?”
宁奕笑道:“自然来了,便是信得过。”
“娘娘所为何事?”话已至此,宁奕便不再打机锋,兜圈子,他直截了当开口。
这大隋后宫划分四块,能够稳住一宫的人物,都不是等闲之辈。
素华宫宫主看着宁奕,淡淡吐出四个字来。
“小子母阵。”
宁奕面色微变,他盯着眼前女子,一言不发。
“此地没有通天珠,亦没有任何手段监察,宁奕先生可以放心。”素华娘娘缓慢开口,一字一句道:“南疆的执法司‘软禁’了我的女儿,素华宫这几年尝尽办法,无可奈何。宋雀的儿子被赐了这桩婚事,发遣南疆,如今能够打破南疆执法司大司首的禁制手段,全靠一张符?.......这件事情,先生无须去细查是谁泄露,宫里有无数双眼睛,也有无数双耳朵,本宫看起来是孤家寡人,但也不至于一点手段也没有。”
她顿了顿,道:“说起来,还要感谢先生,哪怕只是无意之间,仍是还了白桃一份自由身。即便这份自由并不长久,总比待在南疆暗无天日要好。”
宁奕闻言之后,神情仍然紧绷。
素华娘娘继续说道:“先生大可放心,此事没有惊动任何一人,执法司还蒙在鼓里,虽然纸包不住火,但终究还是能瞒住一段时间。”
宁奕的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一些。
他心底松了一口气。
姓宋的那个家伙,看来已经成功脱身南疆,自己给的那张符?打碎南疆执法司的禁锢,说起来只是一次“任性”的脱逃,就算被抓住了,应该也不会有如何处惩。
“本宫敬佩先生,精通符?阵法之道。”
素华娘娘说到这里,犹豫再三,道:“我有白银万两,阳珠无数,荣华富贵。”
向来出手阔绰,言语大气的一宫之主,如今竟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说出下文。
宁奕轻柔问道:“娘娘可是想从我这里取一张符?”
妇人点了点头。
宁奕摇了摇头,认真凝重道:“符?,不卖。”
素华宫主眯起双眼。
“我不认识南疆那位公主,也不是为了救她才画下那张符。”宁奕看着素华宫娘娘,道:“宋伊人是我的朋友。”
素华娘娘平静道:“你们是朋友,但那张符?,却意味着一桩交易。灵山和道宗在宫内无人,姓裴的丫头的卷宗和事迹,都是本宫派人抹去的,若是泄露了,按大隋律法,篡改之事,乃是杀头之罪,所有人都逃不过牵连。”
宁奕笑着摇了摇头,道:“娘娘还真是一码归一码,算账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宋伊人愿意帮李白桃离开南疆,这是一码,你愿意替他做一件事,这是另外一码,你们二人之间的才叫交易。至于我与宋伊人之间的那张符?......是交情,不是交易。”
素华宫娘娘若有所思。
她看着宁奕,道:“本宫明白了。”
......
......
“娘娘身在素华宫,大隋皇城最内部。”宁奕看着素华宫主人,轻声道:“这张小子母阵符?,就算我给了你,又能如何?几十年就此过去,娘娘驻颜有术,难道到了近日,这才心有不甘,不愿做一只囚在幽笼里的鸟雀,想试着挣扎一二?”
素华娘娘对宁奕的话,只是一笑置之,道:“若是一辈子住在幽笼,其实也并无不妥,我喜欢独处,安安静静,此地甚好。”
“怕就怕,此地不再如我所愿。”
她望向宁奕,道:“我毁去了这副容颜,为的就是清净二字,不争不抢,陛下已经十几年没有来过素华宫,偏偏仍然有人惦记着我。”
宁奕看着娘娘,道:“东西两境正在角力,若是娘娘真的一点手段没有,恐怕她们倒不会惦记素华宫。”
丫头的事情,能够通过素华宫来摆平,已经从某种角度,印证了素华娘娘的实力,看似低调,但其实相当深厚。
素华娘娘木然说道:“若是本宫真的一点手段没有,此刻已然死了。那倒的确是不会遭人惦记,谁会惦记一个死人?”
宁奕无声笑了笑。
“在这宫内,既无圣眷,自然要有一些防身手段,我找先生要这一张符,也不为如何,只求平安二字,日后好多一些保护罢了。”
素华娘娘自斟自饮,道:“宁奕先生不愿意把这当做一场交易,这是好事,本宫也不喜欢冰冷的皇宫规矩,辈分礼仪。若是可以,先生有何困难,素华宫可以解决,算是奉上一份友谊,从此教个朋友。”
宁奕听到这番话,不动声色,其实有些动心。
在这大隋天下四万里,有人伸手可以揽住一座境关,比如东境的韩约,西岭的教宗,但是在这天都皇城,龙蛇蛰浅之地,真正能够手眼通天的,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