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伯中太清楚庆云帝有多爱惜自己的羽毛,也知道他绝不可能让云黎安开口。
“王爷难道已经打算与陛下翻脸,再起战事?”
君九渊手指落在椅侧之上,发出“笃”“笃”的轻响:“本王无所谓。”
不过是打仗而已,与他来说没什么关系。
“那王妃呢?”
傅伯中看着君九渊这般毫不在意的模样,想起他视人命如草芥的性子,止不住的心中发凉。
他只能看向云夙音时眼里带着逼视,“王妃难道也要看着王爷为着区区一个云黎安和沐恩侯府,为着你一己私欲再起战事让这大晋天下生灵涂炭?”
云夙音抬眼时和君九渊如出一辙的冷漠:“相爷拿天下苍生来逼我?”
傅伯中被她眼里神色镇住,那里面没有怜悯,没有迟疑,没有半丝人间该有的温度,就好像九幽炼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冷眼看着世人之时没有半丝人气。
“你眼中既有苍生,那当年庆云帝陷害安国公,让那数万将士葬身铁崇山,安国公府上下尽亡的时候,相爷怎么没站出来指责他为了一己私欲害人性命?”
“铁崇山战败,敌国险些攻入大晋腹地,那边境之上多少百姓枉死,又有多少人死于庆云帝私欲之中,相爷怎么没站出来指责他歹毒狠辣让天下生灵涂炭?”
傅伯中脸上涨红,张嘴道:“那不一样,当年我并不知情……”
“那后来不是知情了吗?相爷做了什么?”
“是替那些枉死的亡灵讨了公道,还是替安国公府满门英烈昭雪?亦或是为你口中的天下苍生讨了个公道?”
云夙音的声音明明不大,甚至平静的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可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生生劈开了傅伯中遮在身上的那层人皮,将他剐的鲜血淋漓。
“相爷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做什么,满口仁义道德惦念着天下苍生,可实际上却是把这事当成了你和庆云帝博弈的筹码,当成了傅家和四皇子最后一丝底气,拿着这些人的死来保你们荣华富贵高枕无忧。”
“你口中的天下苍生只在与你有用时才被你提起,无用时你何曾在意他们死活?”
傅伯中被讽的满面苍白,微张着嘴想要说话。
他想说当时情况不同,想说他那时候还未曾身居高位,也没能力替安国公府讨回公道,想说等他有能力时庆云帝已经登基手握大权,他再提起此事无疑是螳臂当车……
可是所有的辩解之词在眼前女子那仿佛能将人看透的目光之下,一句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才低声道:“那已经时过境迁,他们死了这么多年,再贸然掀起来除了葬送更多的人命外没有任何用处……”
“那你今天又为什么拿着这事情来找我跟王爷?”
云夙音对着傅伯中毫不留情,“你隐忍这么多年,要是真的为了苍生不再生乱,你就该死死将这秘密咬死在肚子里不被任何人知道。”
“可你今天却拿着这事情来跟我和王爷谈条件,是觉得跟慕容峥的前程皇位比起来,你口中天下苍生的命已不足惜?”
傅伯中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