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小兔子发现之前,他及时收回目光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两人一时默默无话,都只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注意力全部集中的情况下,几乎感觉不到时间飞逝。季洲再抬头时,看了个空,这个队伍最后一位村民正坐在椅子上撸起袖子露出胳膊弯。
江汀白低头,眼尾轻扇,全神贯注仔细摸寻半兽人的血管。认真工作的小兔子医生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圈神圣的光环,让雪豹不知不觉入了迷。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连村民走了还保持着凝望的姿势。
“咚咚。”
小兔子医生两指并屈,翻手敲了敲桌子。
季洲惊醒:“嗯?”
“坐。”江汀白指着椅子。
季洲乖乖依言坐下,不敢反驳。
“手伸出来。”
他伸手。
“袖子翻上去。”
冰凉的酒精擦在胳膊弯,江汀白手起针落,暗红的血液自透明的导管流出汇入真空采血管中。
针头拔出,棉签按紧。交接棉签的过程中季洲无意碰到了江汀白微热的指腹,手指离开,余温还在,让他舍不得放开。
分明昨天说了他们不合适,今天又来这样撩拨他。季洲生着闷气,他搞不懂江汀白到底在想什么。如果说只是同事的话,根本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你不喜欢就说不合适,你想想又喜欢了就来主动亲近?
江汀白当他是什么人?
一个随时可以抛弃,想起来就逗哄一下的舔狗吗?
他也真是犯贱,赶着送上去让人家耍弄。
季洲侧头去看裴乐那里的情形。卫川这项业务没有江汀白熟练,队尾还零散地跟着几个人。裴乐完成了任务,坐在椅子上对他投来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那模样恨不得用搜集器来敲爆他的脑袋。
两人直接隔了大概十多米远,这才是正常同事该保持的距离。江汀白没事儿又借着抽血的名头那啥他,可是上面根本没下任何通知说要求全体士兵抽血。
“你回去休息吧,丽丽,今天辛苦你了。”
江汀白用黑笔在采血管的标签上写了个季,同村民们要检验的血分别放在冷藏箱两侧。
“好,”丽丽收干净桌面应道,与先前刁蛮跋扈的她判若两人:“那江队,装血的箱子……”
“箱子我自己搬吧,你一个小姑娘也搬不动。”江汀白从发呆的季洲手上抽出棉签扔进黄色的医疗垃圾处理袋:“你把垃圾带回去处理掉就行。”
“嗯。”丽丽也不多话,拎了袋子就走。
这边剩下的两人相顾无言,另一边终于轮到他的大爷忍不住要发话。
大爷问正在给他消毒的卫川:“弟弟,哥哥我这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我儿子吧,他也在你们舰上工作……”
他今天听季洲说两个医生是父子,便以为卫川是年纪同他差不多、却还没有进入衰老期的兽人。
因为兽人帝国的居民人均四百多岁,而他们的衰老只会在人生开始进入倒数五十年时开始显现,所以在大街上看到的中年兽人与老年兽人,往往可能只相差一两岁。
季洲想起大爷想干的事,也顾不得江汀白是不是把自己当作他的舔狗了,脸色一绿,拔腿就想跑。
江汀白却突然善解人意地给他解了围:“季洲,你帮我搬一下冷藏箱吧,三四个箱子我一个人搬不过来。”
“好。”脑子还没答应,身体却先对江汀白言听计从。
反应过来的时候季洲已经抱着四个冷藏箱跟在江汀白屁股后面了。他盯着江汀白走路不太利索的背影,无端想起了那天在舰上听丽丽他们几个说小兔子医生绿茶。之前听到只觉得愤怒,现在想想还真有几分道理。
他为“那个啥”想了个合适的替代词汇——勾引,江汀白若即若离地勾引他。
“放这里吧,谢谢你。”
江汀白两手插兜,示意季洲将冷藏箱搬进运送车中。
车厢的大门合上,季洲一面嫌弃自己不争气,一面又忍不住听从江汀白的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