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牵着舒乔换位置,到电影散场慢悠悠地走回?家,靳恒跟她紧紧相握的手便始终没松开过?。
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偶尔的紧张在所难免,但舒乔从未觉得尴尬。
倒是靳恒,生怕冷场般,会时不时找些话题聊。
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回忆两个人的高中生活,彼此不知道的,发?生在周围人身上的趣事。
比如白穆磊上高中的时候特别臭美,抽屉里总喜欢塞好几块那种巴掌大的小圆镜,不管上不上课,闲的没事就拿出来偷偷照两下。
高中那会儿正是青春叛逆期,有不少雄性激素分泌旺盛的男孩子脸上会经常冒痘,雨后春笋似的一个接一个,怎么也刹不住车。
年轻小伙子又?爱美,所以在教室里便能经常看到某些不忍直视的画面。
将小镜子放桌面上,对着镜子埋头挤痘痘。
这是白穆磊平时最喜欢干的事,舒乔每次看到都心里膈应老半天,也不知道那时候孟茜是怎么看上他的,毕竟孟茜当年的皮肤好到吹弹可破。
比如大东那时候,打篮球喜欢装逼,明明抓住机会就能进球,他却左右玩花样故意羞辱对方,两队约架的时候不小心捣了马蜂窝,十来个人盯着猪头全进了医院。
舒乔被靳恒的故事逗乐了,她没想到大东他们曾经这么生猛,个个都是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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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电影差不多晚上六七点,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从电影院到舒乔家走路需要十五分钟,他们俩边走边聊,速度放得很慢,差不多三十分钟的样子。
快到家的时候,舒乔忽觉得哪里不对劲,平日空荡荡的大门口此时竟站着一个人。
借着路灯昏黄黯淡的光线,舒乔微微眯眼打探,却意外发?现,不远处的这个人,不管面容身形,感觉还都挺眼熟。
距离缓缓拉进,舒乔的左眼皮不自觉狠跳了下。
尼玛,竟然是数学博士!他怎么会知道她这边的住址?!
而?且……他手里拿的是什么玩意?
一只玫瑰花??
与此同时,许清晨也发?现了迎面走来的两个人,他扶了扶鼻梁上微微滑落的眼镜,目光从舒乔转向靳恒,最后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上。
谁都不先开口,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就在靳恒清清嗓子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许清晨抢在他前面,语气质问:“舒乔,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舒乔愣住了,她浓密纤长的睫毛眨了眨,有点搞不清状况,“解释?解释什么?”
许清晨抬手指了指靳恒,满脸愤怒,义愤填膺道:“这个男人是谁?深更半夜的,你?为什么跟他一块回?来?还有,男女授受不亲你知道吗,你?为什么要跟他牵手?!”
舒乔被他愤怒的语气吼的有点懵,听他这语气,怎么有种回?家晚了被老公抓住拷问的既视感。
为什么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从小看十万个为什么长大的吧!
靳恒看舒乔满头雾水不知所以然的表情,心里差不多也猜出了三四分原因。
他将女孩拽到自己身后,直面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愤怒男,“我是乔乔男朋友,请问你是谁?深更半夜守在她家门口做什么?”
许清晨冷冷一笑,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我是谁?你?问问舒乔就知道我是谁了!我跟她早就见过?家长了,我们俩的婚约父母也早就商量好了,现在她又?跟你?在一起!”
博士男越说越气不过?,神情愤而转向舒乔,“舒乔你?躲什么,有本事出来说清楚,你?为什么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时候还要跟我见面?你?是不是脚踏两只船?你?这种行?为太过?恶劣,你?信不信我这就去告诉舒伯伯舒伯母!”
舒乔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日了狗,她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靳恒,眉眼都跟着沉下来,“什么叫我跟你?见面?不是你们一家子跑我家又是吃饭又是过夜,我回?家吃顿饭碰见你?就是跟你?见面啊?”
“还有,你?能不能搞搞清楚脚踏两只船是什么意思?别什么脏帽子都往女孩子头上扣,两家长辈是好朋友,但是我跟你?什么关系都不是,我爸从来没跟我说过定什么婚约,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质问我侮辱我?”
不管是跟同事相处还是跟领导相处,舒乔的话都不多,要说也只挑重点讲,大多数情况都是个温柔安静的姑娘,很少有事情能将她惹毛。
今天能把她逼成这样,跟一个大男人针锋相对唇枪舌剑,可见对方也真是个车见车爆胎的奇葩。
数学博士被她咄咄逼的手直抖,他攥紧手中的玫瑰花,“我堂堂八尺男儿,庆大数学博士,A大讲师,有学历有相貌有家势,你?凭什么看不上我?”
这男人简直绝了……
舒乔抽了抽嘴角,很自然接过?话,“就是没脑子。”
这理由,连靳恒都没绷住轻笑出了声。
像许清晨这样的男人,外表看似温和文雅,实则从小到大一直在读书,没入过社会没经过?大风大浪,也没领教过?人心险恶,内心还处于天真幼稚阶段。
在学习上的天赋让他自以为是自信满满,认为全世界的人都应该围着他转,喜欢上他也是很自然的事。
除非你?对他有崇拜感,否则遇到这样的男人,你?脑海里只会想到一个代名词——草泥马。
靳恒的那声笑让属于男人的自尊瞬间掉入尘埃里,博士男气的哼哧哼哧直喘粗气。
他将手中攥的稀巴碎的玫瑰花扔到地上,猩红着眼睛放狠话,“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会找舒伯伯好好聊聊!”
说罢,转身快步离开了。
看到男人背影在拐角处消失,舒乔不由长舒了口气,妈呀,好在有靳恒在旁边给她撑着场子,否则……她真不敢这么横。
想到靳恒,舒乔连忙转身,却见男人正弯腰从地上捡着什么东西。
零零碎碎遍地的玫瑰花瓣里,男人用修长的中指跟食指夹起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纸片,纤薄,微微褶皱,上面还沾着些许尘土。
昏黄的灯光下,细小的灰尘随着男人的动作散落下来。
舒乔蹙眉,凑近了看纸片上的内容。
纸条最底下一排醒目小字:优惠大酬宾,至此元旦到来之际,买水杯送玫瑰,先到先得,送完为止。
在往上标有水杯价格,人民币二?十八元。
舒乔抽了抽嘴角:“……”
靳恒则笑着将纸条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等一切恢复正常,靳恒走到舒乔面前,“他是你父亲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
舒乔无声翻了个白眼,“我不信我爸会这么拎不清,我不承认有过?这样的相亲对象。”
靳恒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微微点头,“嗯,如果相亲对象是这样的,那的确有点坑闺女了……要我出面跟叔叔谈谈吗?”
舒乔瞬间瞪大双眼,神情警惕,“谈……谈什么?”
这模样,感觉像是因受了惊吓而?突然炸毛的小猫咪,看上去莫名的萌。
舒乔的发?质很好,头发柔黑细软,跟露着指缝穿过的春风,细腻温柔,一直柔到男人心里。
靳恒削薄的唇微微勾起,在她细白光洁的额间落在一吻,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谈谈你?更适合什么样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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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乔一晚上都晕乎乎的,从进门洗澡到躺床上,都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像是在做梦。
额间的触觉仍在,烙在哪儿一般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