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郁涵,是少见的。
或者说,在薄妄面前是极其少见的,薄妄的纵容安抚了郁涵,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搂在薄妄腰间的手也有所放松,渐渐回过了神,从刚睡醒的状态中抽离。
“学长。”郁涵在薄妄肩头蹭了蹭,问,“今晚我能和你睡吗?”
“可是……会不会发展得太快了?”薄妄笑得活像一只大尾巴狼,可惜郁涵看不见。
郁涵埋首他颈间,闻到了淡淡的沐浴露香,他闷声道:“我怕黑。”
薄妄五指插入他的发丝中,轻声在他耳边说:“洗干净点,一身汗。”
郁涵怔了怔,旋即明白过来薄妄这是应了的意思,明知他那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可他还是经不住红了脸,有时知晓那是薄妄专程放他嘴边的勾子,他却还是忍不住的咬了上去。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和谐的画面,两人同时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床边放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电话号码,薄妄还没反应过来,郁涵已经先伸手去拿了,拿过之后直接在薄妄面前挂断。
明显是有些躲避且不想让薄妄看到的意思。
只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而已。
薄妄眸色一暗,笑着问:“怎么不接?”
“广告推销。”郁涵反应极快的扯了个借口,正因为回答得太快,反而更显得心虚,他又补充道:“之前有打过几次。”
他垂眸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生病让他整个人显得不是那么有气色,脆弱苍白,羸弱得容易让旁人升起保护欲。
他话音刚落,那个电话又打了过来,郁涵自知刚才说的借口已然破洞百出,犹豫着要不要掐断。
这时薄妄已经从床边站了起来,善解人意的说:“客厅晚饭已经好了,你换好衣服出来吃饭吧。”
“啊……好。”郁涵点点头。
薄妄出去带上了门。
郁涵神色晦暗的看着没有备注的电话,隔了几秒才接了起来。
“郁涵?”电话那头是女人小心翼翼的声音。
郁涵不似薄妄面前那般有温度,死气沉沉的问:“什么事?”
女人问他:“你今天没来学校吗?”
郁涵:“嗯。”
“为什么啊?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
几乎是女人问一句他答一句,问到最后女人也没了话说,快要维持不住表面的关心,郁涵态度太冷了,像一块捂不暖的石头,又硬又凉。
电话两头都沉默下来。
片刻后,郁母在那头苦口婆心的诉说着自己的苦楚,企图勾起郁涵的怜悯心,“……这些年妈是真的不容易,当初我年纪轻轻,还要带你一个孩子,连嫁人别人都嫌弃……”
说到这,郁母开始哽咽:“你说,我如果不爱你,当初大可以在你出生就把你丢了,但是我没有啊!郁涵,你看在妈养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你也不能丢下妈不管啊!”
郁母看不到电话另一头郁涵的表情,否则她定然不寒而栗,那些话也未必能这般理直气壮的说出来。
郁涵嘴角弧度诡异,眼底泛着近乎扭曲的笑意:“是啊,你当初没有丢掉我,所以后来你一直在后悔。”
当时郁母妄图母凭子贵嫁入豪门,只差一点点了,可惜他不是什么豪门之子,人家豪门也没打算娶她,在那些人眼中,她不过是一个玩物的存在,不识趣了,丢了便是。
好一段日子,郁涵的生活都黑暗无比,在那个幽深的巷子里,破败的筒子楼,他活得连狗都不如。
郁母不是没有丢过他,可是那时郁涵已经懂了事,被人送回去了而已。
侧卧房门口,薄妄叼着烟,猩红的烟头忽明忽暗,他靠墙站着,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能听出郁涵的口气很差。
更应证了之前那句“广告推销”是假话。
他抬脚去了阳台散烟味。
打电话给郁涵的人是谁,其实并不难猜,郁涵的交际圈只有那么大,别人他不需要躲,那个人只可能是他们都认识的人,这般想,可选的范围就更小了。
——
昨晚城市经过大雨的洗涤,今晚又是雷雨交加,只是雨没有下得昨晚那般大,夜间较深,薄妄洗完澡吹干头发,郁涵已经抱着他的枕头过来了。
他白天睡得多,这会儿气色好了许多,也没什么倦意,趴在床上玩着消消乐,游戏音效在房中回响。
薄妄走到床边,隔着柔软的棉被拍了拍郁涵肩胛骨的位置,“别玩了,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