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枣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回的皇宫。
圣安殿内没有人,她不在,六郎也没有回来。
宫人们都说,皇帝昨夜在御书房,苏枣在早饭时候看到了六郎带着红血丝的眼睛。
苏枣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朱常钰的勤政。
她等朱常钰问她昨夜未归的原因,但朱常钰面色如常,甚至还语带笑意的打趣她:“是不是太久没出宫,都不想回来了?”
苏枣看着朱常钰眼中的几丝红血丝,嘴里嚼着的猪肉忽然有些难以下咽。
“……嗯。也许吧。”苏枣低下头。
朱常钰不问,苏枣就不解释。
两人默默较着劲。
朝廷内外有关立后越来越大的呼声,苏枣是打算问这个的,但是六郎不问她出宫,她便也不好问六郎立后,仔细想想,立后这事,朱常钰也没有跟她解释的理由。
屏风隔着苏枣和六郎,从苏枣彻夜不归那天开始,她和六郎间有什么悄然变化。
但苏枣自那一天后,再出宫都严格遵照了保证的内容,白天出去,晚上就一定回来。所以这个结,一日日憋的两个人在心中梗得直噎。
明明都知道要摊开来说,心里却都犹豫着,怕得了自己最不能接受的答案,宁可装成没事人。
圣安殿内的氛围开始变得阴沉,宫人们说话声都低了几个调。
又过了几日。
苏枣身边多了一个从太后身边来的老嬷嬷,姓徐,这徐嬷嬷长的平平无奇,既不爱管事,也不好说话,只是在圣安殿内四处巡视,偶尔苏枣回头,倒是能发觉这个老嬷嬷审视的目光。
徐嬷嬷在观察她?
苏枣为这个发现感到诧异极了。
那观察的眼神,就跟看猴子似的,带着强烈的探究感,等徐嬷嬷某一天看见朱常钰打地铺,那丝探究就变成了惊奇,猴子变成了泼猴。
苏枣想自己在这个皇宫很多人的眼里,最近也确实跟泼猴差不多。
最近朱常钰太顺着她了,她很不爽。
苏枣已经摔了两个朱常钰最常用的笔,剪了一截朱常钰内衫的袖子,因为朱常钰大度温和的从不责怪,圣安殿的人也越发对苏枣用心。
于是,等又过了一个月,苏枣很嚣张的,鞋子不脱踩上了龙床。
甚至袜子不让洗,放言她要穿十日再洗!
差点让圣安殿众人惊掉了下巴。
朱常钰没说什么,反正隔着屏风呢,他还安慰自己,枣儿脚也不臭。
于是,十天后,苏枣自己先熬不住了。
论忍。
她真的忍不过在严崇手下忍了那么多年的六郎。
苏枣深刻反省,决定先开口。
当天吃完午饭,苏枣拉了朱常钰去槐园散步消食。